车予洁扯开唇线,笑得十分不诚恳,一脸的敷衍。“于睿,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
“喔?什么事?”于睿手举得酸却又不肯收回,只好将大掌放在车于洁的椅背上,好奇的问道。
“那些女人一定是耳朵聋了,才会被你这种不上道、不入流的花言巧语所骗,几句话就被你耍得团团转。什么漂亮?什么美不美?你这个人眼里,只有自己帅、自己好看,其他人算什么……”车予洁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甚至还能看到她白亮的牙齿,但她说出来的话可是再尖酸不过。
“喂喂喂!”于睿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了她的话。“我没那么自恋吧?”
“你就有。”车予洁一盆冷水泼得好不客气,丝毫不留情。
“光看你经纪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又欠下风流债了。只有自恋的男人,才会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换,试图以交往的女人数量来衡量自己的魅力。”
“拜托,我只是——”于睿试图解释。
“只是还没找到适合你的女人!”车予洁直接替他把话说完,一直握住方向盘的小手趁着等红灯时放了下来,指着于睿的鼻尖,挑起眉,一脸的不屑。
“这句话,我已经听到会背了。”车予洁小小的脸蛋红通通的,像颗熟透的水蜜桃;灿亮的眼里是冷冷的情绪,直直地瞪着他瞧;樱桃般的小嘴紧抿着,可以看出她正处于极度不满的状态。
于睿心想,他真是自讨苦吃,从一只爱念的苍蝇身边逃走,却又主动投入另一只更难缠的苍蝇身边去。她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对他的不满与不屑,小而微嘟的红唇骂起人来可以念上一整段不用换气,总是撩动着他潜藏的邪恶。
看着她这副模样,于睿不懂得要适可而止、让她静一静,反倒喜欢逗逗她。
“你说,要是我现在点上一把火,你会不会整个人烧起来?”他凑近她,献上一个大笑脸。
车予洁大眼微眯,在心里考虑着是不是该赏这个不识相的男人一巴掌,还是索性将他直接踢下车?
绿灯亮起,后面车辆按喇叭催促着,不让车予洁有迟疑的时间,她只能转正视线,踩下油门继续前进,心想:她就暂且饶他这一回。
不过……她屈指一算,自己大概饶了他不下数百回了,从来也不曾对他怎样。
“你很奇怪耶,又不是没有钱搭计程车,为什么老是要我来载你?”车予洁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前辈子欠他,所以今生来当他的奴才。
“有免钱的车子可以坐,我为什么要叫计程车?”于睿耸耸肩,像是她问了一个好笑的问题。
“敢情你真把我当奴才使唤?”车予洁瞪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敢,对她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于睿双手一摊、扯唇一笑,什么也没说,连解释的意愿也没有,那表情似乎是说——这还用问吗?
吼!车予洁气在心里,却只能隐忍不发,没办法,她是没欠他,不过她老妈倒是欠他们家很多。
当年父亲早逝,母亲带着年幼的她四处打工赚钱,却只能勉强糊口,有一餐没一餐的过,还好遇上好心的于家人,提供不错的工作机会之外还供住,让她们免去房租的负担,这在当时已经算是天大的帮助,却也让她从此陷入被于睿无限期压榨的梦魇之中,再无翻身之日。
“这是你欠我的。”于睿一脸沾沾自喜。
“谁欠你?”车予洁从鼻端冷哼一声。“欠也是欠你爸妈,关你什么事?”
“父亲积下的阴德,当然是由儿子来享福啰!”于睿回答得理直气壮,高大的身子挤在小小的车里十分突兀。
“歪理!也只有你才讲得出来。”车予洁摇头叹气,对于他老是爱把弯的说成直的这件事,她早已经习惯了。
于睿被骂得不痛不痒,俊脸上没什么受挫的表情,高大的身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你是个模特儿耶,别像条虫一样动来动去,很难看。”车予洁实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骂道。
“你没事车子买这么小,我的腿都没地方放。”于睿发出抗议。这车还真小,他都已经把椅座调到最宽,还是觉得空间很狭小。
“干脆把腿剁掉方便些,你不觉得吗?”车予洁咬牙切齿地瞄了他那双长腿一眼。
天理何在啊!她活到今天不过才短短不到一六○的身高,他的身材竟硬生生地比她长了一截,走在他身边,活像七爷八爷出巡,难看极了。
“车予洁,天底下有哪个女人看我不是一脸陶醉样?唯独你,怎么老像跟我结仇很深似地。”于睿习惯性连名带姓喊她,从小的习惯怎么也改不了,但他也没想要改过。
车予洁再次冷哼。“你确定我跟你没结仇吗?”他老把她当奴才使唤,欺负她敢怒不敢言,这梁子早结大了。
“怎么会结仇呢?我一向与人为善的。”于睿一脸无辜。
“哈哈!”车予洁冷笑两声。他的确“与人为善”,特别是“与女人为善”,大概不算是女人吧,才会跟他怎么都不对盘。
“给你一个忠告,别那么滥情,小心会有报应!”车予洁脸色微凛,看不惯他对女人、对爱情的态度。
“会有什么报应?”于睿十分不以为然。“难不成上天会惩罚我一辈子娶不到老婆?还是……对啦!有个更惨一点的惩罚——”于睿突地拍掌,黑眸圆瞠。
车于洁睨他一眼,摆出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她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惩罚,会让于睿露出这等惊骇的表情。
“没人肯嫁我也就算了,我觉得更可怕的惩罚是……”于睿拉长声音,故作神秘的靠近她。
他那神秘兮兮的态度让车予洁更加好奇,她忍不住提起耳根,专注的想听出答案。
“那种可怕的惩罚就是——娶你当老婆,哈哈哈!”语毕,于睿对自己的笑话很捧场,笑得整个车厢里都充斥他低沉性感的声音。
车予洁则嫌恶的眯起眼,想踢他下车的意念愈来愈浓厚,她真是不明白,如此差劲的男人为何会这么有女人缘?
可恶的男人!
“拜托,你成熟一点。”车予洁无可奈何地瞅他一眼,打从心底受不了他。
于睿真是个名符其实的双面人,在镁光灯下他优雅有魅力,举手投足都充满着男人的自信,眉眼散发出来的风采,总是让坐在电视前的她一再揉眼睛,觉得自己神经错乱,无法相信那个男人,就是每天把她当猴子耍的于睿。
“我跟谁在一起都要装成熟,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用。”于睿俏皮地眨眨眼,黑眸笑得熠熠有光,看着已经恢复冷静的车予洁,他笑得更加愉快。
那真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感觉,似乎只要待在她的身边,他的心情就会不自觉地轻松;她老是装成熟的平淡表情,自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特别爱闹她。
那种无动于衷的表情对谁用都好,就是不该对他,偏偏车予洁就是很可恶,对谁都和颜悦色、笑容满面,就是对他不理不睬。
他承认自己不上道,愈是不理会他,他愈要逗得她回应,那是他的狂妄、他的自信,也可以说他自私,就是要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想做的事,而这一点,他在车予洁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
诚如她所说的,他不是没钱买车、没钱叫计程车,甚至不缺人载他回家,但他就是喜欢一离开工作岗位就能看到车予洁,看到她冷冷的表情气到冒烟,他心情就会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