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目结舌的看着三木连比带划的激动神情,唐平平登时哑口无言,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收这个书僮。
“对嘛,大家一起作伴才有意思,遇到困难时好歹也抵得过一个诸葛亮。”温学尔从树上飞回来,一脸“我也赖定你了”的神情。
唐平平一言不发的从袖袋中摸出五颗黑丸。
“哇!”温学尔夸张的大叫一声,怎么她跟小师妹一样,可以随时从身上摸出一些药丸什么的。
“将这五颗信号弹在相距至少二十里的五个地方丢放。”
“你想甩掉我。”他肯定的说着。
唐平平瞄他一眼,口气很淡也很稳,没有任何的心虚,“你的轻功据说在江湖上少有敌手。”
“有啊,苏大姑娘就是一个劲敌。”他据实以告。
“踏月无痕鬼见愁的苏大姑娘自然是此道高手,否则不会被称作‘踏月无痕’,但是不可否认的,你的轻功也是江湖排名十大之一。”
“你在夸我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再踩上一脚?”他甚不满意了。
“事实如此。”
“但是我不爽。”他咕哝着。
对他类似小孩子耍赖的口吻,她刻意选择忽视,否则她肯定会笑场,“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帮忙?”末了挑眉以对,大有不帮就决裂的架式。
哇咧,她都这么说了他敢说不帮吗?温学尔可怜兮兮的接过药丸,“小平平,你要发誓不会抛弃我另觅新欢。”
三木忍不住猛搓胳膊,温少爷的神态好恶心,让他浑身起疙瘩了。
唐平平没吭声。
“你不发誓代表你要另觅新欢,怎么这么没良心。”
他真的是男人吗?他大概生错性别了,面对温学尔矫揉造作的神态举止,唐平平也只能如此猜测了。
“小平平——”温学尔再次哀鸣着。
想都不想便一把将三木肩头的包袱塞进他怀里,“你带上这个去,如何?”这样可以算是保证了吧!
温学尔马上笑容满面,“好啊好啊,这里面可是你所有的家当。”
“那还不快去?”
直到温学尔的身影在远方消失不见,唐平平才转头对著书僮吆喝一声,“三木,走了。”
“我们不等温少爷了吗?”
“如果要等他,我就不会让他去放信号弹了。”
三木顿时恍然大悟。
“可是,我们的家当……”
“有钱还怕买不到吗?”
说的也是哦,还是少爷聪明。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某位完成任务归来的美书生看到空空如也的五岔路口,不由得发出一声狂吼——
“唐平平,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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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有点痒,伸手摸了摸,再望望身后的小书僮,唐平平安慰自己一定是幻觉,没事没事。
“少爷,天快黑了,我们要夜宿荒郊吗?”
抬眸看着天边绚烂的云霞,唐平平道:“还没黑,赶紧走吧!”
“可是,只怕翻不过这座山天就全黑了。”三木实事求是的分析。
唐平平看他一眼,泰然自若的道:“那就夜宿荒郊。”
“啊!”三木傻眼之余,只得认命赶路。
飞鸟晚归,夕阳余晖渐淡,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两旁的景物,唐平平轻描淡写的问道:“三木,如果是你,明知道有人在后面追赶你,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没命的跑。”
“哦,这是常理。”她同意。
“那少爷打算怎么做?”他家主子绝对不是常人,这一点他可以十分的肯定。
“慢慢走喽。”她微笑起来,成竹在胸。
他就知道。
“但要是被温少爷追到的话,您会很惨。”不由自主的转起幸灾乐祸的念头。
唐平平不怀好意的瞥他一眼,淡淡的说:“在那之前你会更惨。”这个乌鸦嘴。
三木马上缩了一下脖子,还不时向四周张望了下。
晚风拂过林梢,带起一大片树叶沙沙声,偶有飞鸟低鸣,倒也颇有诗意。
“夕阳送晚归鸟隐,清风带月逐云飞。”背负双手,唐平平慢条斯理的吟出一句诗。
“少爷,您兴致真好。”三木叹气,真不像是个逃亡的人啊,他们这样反而还比较像是出门远游的人。
“身上有火折子吗?”她突然问道。
“从不离身。”他马上从腰问拿出以示证明。
“会抓野味吗?”
三木狐疑的瞧着主子,迟疑的开口,“少爷,您不会是想让我去打野味吧?”
“真聪明。”
三木苦了脸,“我以前只偷过鸡鸭。”在大城镇里乞讨,可不需要什么野外求生技巧啊!早知道会有“从良”的时候,他一定会恶补一下的,也不至于面临如此窘境。
不以为意的耸一耸肩,唐平平神色从容的道:“大不了饿肚子了。”干粮都在包袱里,而包袱给人了,饿一顿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反正她的食量一向不大。
三木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因为他可有问题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肚子会受不了啊,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无底肚。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白日浓荫遮日、绿意盎然的树木,如今在黑暗中显得影影绰绰,好像地狱来的魑魅魍魉。
“噢——”远处传来一阵狼嚎声。
“少爷,狼……”三木开始发抖。
托腮望着窜起的火苗,唐平平感叹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乞丐出身的。”
三木委屈的继续往火堆里加柴,胆子小也不是他所愿的啊,再说狼可是很凶残的。
“有火就不怕狼会过来了。”
“少爷知道的好多喔!”他钦佩的说。
唐平平努了努嘴。多吗?她也是逃出家门后才慢慢了解在外求生的艰辛,不过这并不需要讲出来。
伸手摸摸肚子,再望望烧得“劈叭”作响的火堆,三木可怜兮兮的看向主子。
“饿了?”
“嗯。”小书僮拚命点头。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传来异样的响声,唐平平秀眉轻扬,唇角微勾,“三木,去看看。”
“什么?”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饿了吗?”
“是呀。”
“灌木丛中可能会有食物入笼。”她笑道。
下一刻就见三木以最快的速度窜过去。
那是一只可怜的兔子,真的非常可怜。
三木在火光下检视着猎物身上的银针,至少有二十余枚,简直快成一只人造的刺猬了。
“少爷,您究竟在灌木丛里装了什么呀?”早先见主子蹲在那边不知道搞些什么,现在看到这只受伤的兔子,他就更怀疑了。
唐平平淡淡的笑了笑,小心的用汗巾把银针上的血渍擦干,然后收起来。
“少爷您身上带那么多针干什么?”
“防身。”
“是暗器?”好像不少江湖人都会使暗器,而武林之中以使暗器闻名的只有一家,似乎跟主子还是一个姓呢。
“算是吧。”她模棱两可的说。
三木跑到溪边,收拾着手上的兔子,一边分神问道:“少爷,您是江湖人吧。”还好他们选了一条小溪的旁边夜宿,否则这只兔子可没法清洗呢。
“算是吧。”依旧是模糊的答案。
“那依少爷之见,温少爷算武林高手吗?”
唐平平看着火光无声的笑了,点头,“算。”要是连他都不算高手,整个江湖上能称之为高手的也就不太多了。
“少爷是高手吗?”
“我不会武功。”心头泛起淡淡的苦涩,出身于江湖世家,即使不会武功也逃不开身为江湖人的宿命。
不会武功的江湖人?三木先是困惑,然后慢慢理解少爷先前的答案为何那么模糊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