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方无非愣了一下。“烟波吗?她两个月前来的。”
在烟波之前,她身边的保镖一向是家里的护院担任的,后来烟波人府,才多了这个以贴身婢女身分跟着她的护卫。
“两个月?”他沉思了一会儿,吩咐道:“你凡事多留一个心眼,记得不要太相信别人。”
什么意思?方无非一愣,刚想问他,却见他迳自走了。
无聊!看了看无声关上的房门,匆然觉得有些生气,狠狠踹了凳子一脚。
切,他以为这样叫关心她?无聊、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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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红笺递来的册子,方无非神情兴奋。“‘天海客栈’的手脚真快,早知道半个月前就该请他们去查,省得我们浪费精力。”
拿到手上一页页翻看,原本兴奋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看到最后,方无非合上册子,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小姐?”红笺疑惑地叫了一声,她跟了小姐十几年,甚少见到她这种神情,觉得十分奇怪。
方无非瞧了外面一眼,慢慢道:“这件事别说出去。”
虽足不解,然而红笺还是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抬头,却见方无非望着窗外,一脸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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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好,风和日丽。
储少漠很优闲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虽说已是三月初春,可天气还冷着,有这么奸的太阳不晒,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方无非踩着慢悠悠的步伐走进储家后院,神态比储少漠还要优闲,声音更是轻松得可疑。“怎么,这么好的天气不出门玩去?”
他抬了抬眼,眉眼问染上笑意。“奇了,方大小姐不是日理万机忙得很吗?怎么有空跟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一样,大白天躲在家里晒太阳?”
方无非今天穿了一身浅蓝,简约大方的剪裁使她看来斯文优雅,然而一双眼仍是喜欢贼溜溜地转。她在树下站定,瞧着储少漠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意,看得储少漠背脊渐渐发毛,察觉周身气氛不太妙。
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无非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储少漠,御门五柳堂堂主,擅暗器,一手‘飞雨流天’成名江湖。”念罢,笑吟吟地瞧着他突然变色的脸庞,第一次有占上风的快感。“怎么样,要不要再念下去?”
储少漠垂下眼睫,女子般秀气的脸庞波澜不兴,片刻后,他慢慢坐起身,习惯住地打开摺扇,脸上不现半分诧异,仍是浅笑盈盈。“不错,这五年你确实长进了,难怪方爷爷放心把商行交给你。”
“这么说来,你承认你就是这个五柳堂堂主了?”
“认不认又怎样?”储少漠摇着扇子,不改本性地卖弄他的风流潇洒。“方大小姐拿这句话来警告我,不是早做好打算了吗?”
“果然聪明啊。”方无非不得不承认储少漠确实出乎她的想像,本以为自己清楚他从小到大的事,然而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一部分的储少漠却是任何人都看不透的。“那好,我们开门见山直说吧。”
“你要退婚?”不必问,他也知道她的目的。
方无非点头。“我不知道你到底存着什么心,五年没见,如今的你确实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储少漠。这份资料是我委托天海客栈查出来的,拿到手的时候,我简直不相信上面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从再度见面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她这么认真地说话,储少漠眸中不禁多了几分深思。
他一直以为她还是那个脾气暴躁、行事莽撞的小丫头,如今想来,她也有着他不曾注意到的另一面。
看来,他们对彼此的认识都还太浅,以为对方永远是自己心目中那个不对盘的冤家,却没有想到分别五年后,他们已各自改变。
“储少漠,从小到大我们好像从来就没有好声好气地说过话,今天不妨各自摘下面具真心一谈,如何?”
不可否认,方无非扬眉的样子神采飞扬得令人难以拒绝,储少漠静静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渐渐染上深色,最后慢慢点头。
“你想谈什么?”
“谈你要做什么。”方无非偏着头,以深究的目光看着他。“这次回来、,你到底是以御门的四大堂主身分而来,还是单纯的储家二少?”
储少漠微微一笑,他还真不习惯这个会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方无非。
他轻轻以摺扇敲着手心,“你觉得呢?”
“别把问题推回来,我只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果然是咄咄逼人的方家大小姐!储少漠低眉微笑。
她霸道的性子始终没有改变,只是多了理性的思维,更多了名为魄力的东西,整个人显得更有压迫力。这么想来,这些年来他确实还是不够了解她,当她抛开对储少漠这个人的旧怨,处事便沉稳不少。
“我回家与御门无关。”他望着方无非的眼神露出兴味。今日的方无非,让他看到了另一个样子,反倒使他对她更感兴趣。
“这么说,你回来仅是探亲?”
“毕竟我只有一个大哥,回来看看他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方无非以手抚着下巴,试图从他吊儿郎当的表情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那么,我足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们的旧怨?”
想了想,储少漠点头。“可以这么说。”
“如果我有心化解旧怨呢?”
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储少漠忽然轻笑出声。他站起身来,晃到后院水塘边,看着水中锦鲤游来游去。
“无非,你要知道我们之间的旧怨,并不只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方无非听了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以扇尖挑起糕点,扯碎了喂鱼。
“我不妨坦白告诉你,那些所谓的旧怨,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方无非一头雾水。
水塘中鱼儿抢食抢得热闹,储少漠笑得更是愉快。
“你以为我会跟你计较吗?”
“既然你不跟我计较,那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为难我?”她敢肯定,这件事根本就是他故意的,如果不是他煽动,爷爷也不会死不松口。
“这对你来说是为难?”储少漠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有些刺人。
“不是为难是什么?”她不信这个家伙能存什么好心,停顿了一下,她又问:“你老实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婚约真有其事?”
她始终觉得不对劲,如果真有这回事,小时候他们吵架时就该被大人们拿来取笑了,哪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才冒出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散发着阴谋的味道。
储少漠却不答,只是自得其乐地喂着鱼。
“喂!”方无非怀疑地瞅着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傻了?”
回过神来,他淡淡瞥了她一眼,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正经。
“无非。”他低头望着水塘中抢食物的鱼,声音低沉得荡人心魂。“我只能告诉你,我很认真,从头到尾都很认真。”
方无非呆了一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储少漠抬头一笑。“为什么你直觉地要把我排除在这个可能之外?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确定自己没听错,她有些张口结舌。
发呆中,却见他侧过身,打开摺扇继续装风雅。
“这样好了,这件事我们先不传出去,两个月后如果你还是想取消婚约,那么我们就当作没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