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简单地报告了先前发生的事。
听闻他的传述,聿凯蓦地皱眉。“她现在人呢?”
“一进主屋就没再出现,Sir要我过去敲门看看吗?”
“不用,不用。”他并不想表现得太过担忧,只是点进网路信箱却不见她来信,心头多少有些疙瘩……聿凯突然想到,该不会是电脑出了什么问题吧?
“呃、那你有听她说,她电脑那──啊、算了。”这种话他实在问不出口!“没事,大家都平安就好。”
挂上电话,聿凯背朝椅上一靠,沉沉吐了口气。
他怎么会这么焦躁?只不过是没接到她的E-mail,他有必要这么烦躁吗?
颀长身影来回踱步,几回目光落至电脑上,聿凯又急匆匆将视线移开。
不行!说过她写来他会回,他怎么可以自打嘴巴开了先例……想到这踱步的动作蓦地停下。难道说,她不写信来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他……
聿凯心蓦地一沈。
叩、叩!
这时候,门上传来敲门声。聿凯凝着脸走去开门,没意料门外会是帝释。他眼一瞠,一下来不及收拾心头情绪,竟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喔,有人在烦心呐!”帝释窃窃笑着在聿凯身边转了一圈,好像很得意能窥知他心思。
眼见来不及,聿凯索性豁出去。算了,反正都被“看”到了。
“找我有事?”
“过来找你聊天不行?”甩一甩手,帝释自动找了个位子坐下,一双透亮似会勾魂般的黑眸直勾勾地注视着聿凯,“小苹果是个怎样的女生?真值得你对她这么牵肠挂肚?”
“我哪有牵肠挂肚!”聿凯激辩。被瞧得心烦,他忍不住藏坐到远远一角去。
帝释继续说:“听见你跟小苹果在一起的传言,我开始还不相信,堂堂广目天,号称世上眼睛看得最远的男人,竟会被一个台湾来的十八岁少女掳获?!不过看见你现在这样,呵呵……”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个,我要赶人了。”
“小气,算了!本来还想跟你通风报信的,不过看你这反应,我不爽说了!”帝释天性淘气,所以当被聿凯浇了冷水,心里反弹之大可想而知。他干么自讨没趣硬贴人家冷屁股啊!“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只是到时要出了什么差错,哼,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
聿凯一听不对劲,急忙拉下帝释要他说个清楚。“等等、帝释──别这样,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退下。”
蟠龙会里帝释地位最高,他下令,聿凯怎能不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气呼呼的帝释甩门离去。
“我怎么搞的?!唉!”聿凯懊恼地一拍脑门,猛一抬头,忽地瞧见自己照映在落地窗上的倒影。
那张脸,分分明明地吐露了一个男人身陷情海时的不由自己。聿凯脸一红,忍不住抓来窗帘,将窗上倒影掩掉。
烦死了!
囤积了一整晚的烦忧,在一早收到向采苹来信时,咻地飞到九霄云外去。
凯:
今天早上康哥敲门告诉我下午要带我去Frick(佛里克)私人美术馆,他跟我提说你昨晚有打电话给他,问了我的事情。
看到这,聿凯像被看穿心事似的,脸颊忽然一热。康干么多事。忘了跟他交代别说,他就真的没做,呿!
老实说,昨天下午我就想写信了,但是又怕你会觉得我太黏人,所以犹豫了很久,想想想想,没想到最后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读到这,聿凯暗啐:“傻丫头,干么为了这种事情烦恼!”
对了,你说你去伦敦,快则三天,慢则一个礼拜……现在时间已经算第二天了吧?你明天就能回来吗?啊,不是催你,我只是问一问。我想你。
晚点再写
──苹
被她这么一问,聿凯突然想起帝释叫他回来的用意都还没说呢。糟糕,昨晚他还让帝释生气,早知道就该多忍一下,不知道现在去示好还来不来得及?
聿凯伦敦的住所是座城堡,不但占地面积大,房间也多。走过连接前后主堡的长廊,聿凯来到专门提供给帝释与其他堂主居住的“后堡”,一进交谊厅没看见帝释,里头只有专心一意盯着电脑荧幕的伊织信二。
“帝释人呢?”
“没看见。有事找他?”
“我要问他找我回来做什么。”
蟠龙五首就属伊织看起来最冷淡,他笑与不笑的唇角只差了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就连聿凯这么善于分析脸部反应的人,也很难从他自制的脸上发现端倪。不过伊织信二并不难相处,若硬要形容的话,就只能够说他像空气。
他有一种不小心就会忽略他仍在身边的奇妙清透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将搜集各界情报的工作,做得这么完美高超。
“信二──”聿凯念头一转,突然打起伊织的主意,心想信二一定知道。
“你不用说了,帝释昨晚交代过我,要我绝对不能私下透露任何事情。”
呿!聿凯猛一翻白眼。
“你就耐着性子让帝释玩一玩嘛!他上回玩潘瑟玩得太过火,现在的他比较知道分寸了。”
聿凯郁闷地坐到沙发椅上。“我只是不清楚他到底想知道我什么?”
帝释刚好进门,听见聿凯这么说,马上开口回答:“简单呐!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对小苹果到底是真心,还是只玩玩而已?”
聿凯一摊手,心里问题不用说,帝释就已经“听”到。
“你不坦白回答,我怎会知道需不需要告诉你消息。如果你当她只是个消遣,那根本不必费我口舌。但如果你是真心,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很重要。”帝释一挑眉。“来吧,给我个答案。”
“说得倒简单。”聿凯嘴里嘟囔。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能够窥知旁人情绪的人,最讨厌分析自己情绪。说来好笑,当初他还严词控诉采苹不愿聆听她心底声音呢,没想到今天,竟换成帝释在逼问他同样的问题。
他知道自己喜欢跟采苹在一起,也觉得身边有她这样一个小东西,感觉还不赖,但是“真心”……他的“真心”,不是只能贡献给蟠龙会吗?他怎么可以拿去献给一个女人……
“喂,阿凯,”帝释突然出言打断聿凯思绪。吁,他差点被他脑子凌乱的思绪搞疯!“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啦?我是不知道之前老堂主是怎么告诉你的,但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用他那一套在跟我啊!”
聿凯看向帝释,他意思是──
“就你‘看’到的那个意思。”帝释笑,清透勾人的黑色眼瞳里,隐约闪现对兄弟们浓厚的情谊。
“我只是觉得潘瑟身边多了个孟夏姑娘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我等你的答案。”然后帝释挥挥手,径自走进他留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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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另一端,台湾──
“我要你杀了这女孩。”交上向采苹的照片与所在地址,还有一半订金,美金十万。采苹的伯父向竣这回学乖了,不再相信什么“纵横纽约街头”的黑道集团,他改找单独行事的外籍杀手。
没想到这种人不但不好找,而且还很贵,一个人出动就要收他二十万美金。不过据说此人行事作风颇为干脆俐落,至今出手杀的人,还没一个活下来。
“多久可以完成?”向竣问话口气,仿佛他现在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案子,而不是在取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