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就是不想跟韦皓天见面,而韦皓天似乎也很忙,压根儿没空理她,这样的生活过了将近两个月,时序都由夏天转变为秋天、即将进入冬季了。他们夫妻的关系,却仍不见任何改善,甚至有越来越糟的趋势。
有时候郝蔓荻都怀疑韦皓天为什么不干脆跟她离婚?反正他也没有碰她的意思,不如跟她离婚,让彼此都自由算了,她也不必像现在一样,过着无意义的生活。
“才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呢!日子过得怪无聊的。”她表面笑呵呵,其实内心在滴血,她也不想再继续这样过日子啊……
“这倒也是。”朋友之中有人回应。“要是我的丈夫老是三天两头地往情妇的家中跑,我也会觉得闷,而且会闷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你们说是不是?”呵呵呵。
“情妇?”郝蔓荻没漏听这两个字,总觉得这话是针对她而来的。
“是啊!”本来就是针对她,别怀疑,“你不知道你丈夫在外面养了个情妇吗,蔓荻?”
朋友的表情既恶意、又同情,还有更多的幸灾乐祸。
“而且几乎天天往那边跑,大家都看见了呢!”朋友对其他人挤眉弄眼,要大家给个回应,陆洁雯果然立刻接嘴。
“莎莉说得对,我们真的都看见韦皓天──呃,你丈夫在‘静安别墅’附近进进出出。”
“静安别墅?”郝蔓荻愣住,有这种事?
“是啊!”陆洁雯点头。“为了证实我们没有看错,我还特地问了一下住在那儿的朋友,她说没错,你丈夫确实在那附近租了一套房,养了个白俄女人。不单是这样哦!你丈夫还特地给她找来好几个仆人,像个有钱太太一样服侍她。而且还天天往那儿跑,去的次数之频繁,连我朋友都看不下去,直说怎么会有当人家丈夫的,老是往情妇那儿去,那他的太太怎么办──”
陆洁雯咕哝了大半天,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太多话了,连忙住嘴,没再说下去。
郝蔓荻的脸早已刷白了,心也在滴血。
静安别墅是这两、三年才陆续建造的新式里弄,为一连排独立的三层砖房,住在那里的人多是一些中产阶级人士,或是高级知识份子,这连她这个出国五年的人都知道,可见多有名气。
很显然的,她们口中的“白俄女人”,就是指莉塔娜。
她丈夫不但带她离开“地梦得”、帮她找工作,现在更进一步养起她来。这不稀奇,她不明白的是,既然他这么喜欢莉塔娜,为什么不干脆娶莉塔娜?还非要使尽一切手段,将自己娶到手不可,究竟是为什么?
“蔓荻!蔓荻!”
朋友在旁边呼唤郝蔓荻,她却已经听不见,整个人沉浸在漫无止尽的痛苦之中,痛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糟糕,她该不会是吓呆了吧?”
一群爱闹、爱损人的劣友,这时候才发现情况不妙。蔓荻好像真的很意外她丈夫在外头养情妇,但这其实没什么。她们的父亲在外头多少也都养了一、两个情妇,有钱一些的,养了三个都不止,韦皓天并不是特例。
“蔓荻,你不妨看开点儿,反正──”
“我早就知道了。”
就在朋友卯起来准备好好劝她的时候,郝蔓荻却突然变得活泼,吓得朋友们个个张大嘴巴。
“啊?”蔓荻在说什么?
“我早就知道皓天在外面养情妇的事,所以并不意外。”她微笑解释,朋友们不敢置信地大喊。
“蔓荻!”
“你们干么这么惊讶?”郝蔓荻装出一个不在意的表情,倒过来嘲笑她们。“而且我还知道你们说的这个情妇是谁,就是前阵子害我闹笑话的莉塔娜,对不对?”
确实是莉塔娜,这也是接下来她们想要跟郝蔓荻报告的,不过她既然已经知道,她们也不必多事,反正大家心照不宣。
“其实,我们早已经说好各玩各的。”郝蔓荻耸肩。“所以,他要怎么养情妇是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她特意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精湛的演技,让大家误以为她真的不在乎,所有人都佩服她的胸襟。
“你真的无所谓?”不会吧!她爸爸不过在外头养了个小他二十岁的情妇,她妈妈就寻死寻活,非得让他们分开不可,蔓荻居然这么大方?
“当然无所谓。”郝蔓荻笑得异常灿烂。“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为了拯救我爹地的银行,不得已才嫁给韦皓天的,干么要在乎他有没有在外头养情妇,自寻烦恼?”
这倒也是,蔓荻本来就是一个相当自我的人,绝不会没事找事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么说也有道理。
“但是你不会觉得可惜吗,蔓荻?”有人不相信,提出疑问。“韦皓天的身价可是很高的哦!”
一票女人终于承认。
“我听说,有不少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都没兴趣。你就这么放手,就不怕他被其他女人抢去,到时连太太的位子都坐不稳,可就糟了。”
“那不是正好?”郝蔓荻耸肩。“反正我对他也没兴趣,顶多就离婚,大家各走各的,每个人都开心。”郝蔓荻比谁都清楚韦皓天的魅力,但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其实她也喜欢韦皓天,只得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蔓荻,你真是太潇洒了,要我就做不到。”陆洁雯叹气。“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要去哪里找?我听说他最近又要竞选工部局的华董,一旦让他选上,你就是华董夫人,这样你也能放。”太厉害了。
“皓天要竞选华董?”她怎么都没有听说?
郝蔓荻又一次愣住。
“这是秘密。”陆洁雯装出一脸神秘的表情,小声告诉郝蔓荻。“那天吴建华会长来我家拜访我爸爸,两人正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刚好被我不小心听到,其他人都还不晓得呢!”
本来大家都不晓得,只是被陆洁雯这么一宣扬,恐怕现在全上海的人都明白了,可见谣言的力量有多大,郝蔓荻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总之,现在你和韦皓天已经决定互不相干,是不是这个意思?”其他人对华董选拔没什么兴趣,反而对郝蔓荻和韦皓天的关系比较好奇,频频追问郝蔓荻。
“呃……是啊,就是这个意思。”话既然都已经说出口,郝蔓荻不得已只好点头。
“那太好了!”陆洁雯不晓得跟人家凑什么热闹,竟比当事人还兴奋。“这么一来,乔治又有希望,我得赶快去告诉他才行!”
什么玩乐都比不上立刻去传递这个消息重要,陆洁雯二话不说离开派对,赶着去拜访乔治。
“我也要去跟我哥报告这个消息,不能让乔治一个人独占鳌头!”说着说着莎莉也赶紧走人,去告诉她那爱慕郝蔓荻已久的二表哥,让他来追她。
“我也去说!”
“我也先失陪了!”
一票女人,正事不干,道人长短倒很有兴趣,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跑去通知各人的堂哥、表哥或是朋友,散播他们夫妻俩决定各玩各的讯息。
“蔓荻,这样好吗?”唯独留下来的何明丽有不同意见。“韦皓天不会生气?”
“我……我管他会不会生气,反正在外头养情妇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把实情讲出来罢了!”郝蔓荻其实只是一时口快,只是一时气不过,才会说出“各玩各的”这句话,谁晓得大家把它当真,还争先恐后到处放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