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洌听出西门沁喜不可抑的笑声,他的怒气也随之一扫而空,“是真的。”
“好好好,就冲你这句话,放心,我不会再让花娇到红楼上班,也不会再催花娇。”西门沁笑逐颜开保证。
“谢了。”
“对了,你说花娇人不舒服,是不是和前几天在红楼里晕倒有关?”西门沁这会儿关心起花娇。
“医生诊断她犯了胃溃疡,是因喝酒过量引起,所以我不想让她再去红楼上班。”西门洌放宽心地说出原因。
“噢,原来是这样。”西门沁应了一声,“我懂了,我会尽快物色新的妈妈桑,不过请你转告花矫,恭喜她掳住你的心。”
西门洌登时脸上浮现一片暗红,对着话筒怒吼:“好了啦,哪来那么多废话!”
喀嚓——慌忙挂断电话。
望着电话,仿佛看见西门沁由衷的祝福,他的心里盈满幸福的甜滋味。
转身踅回花娇的房间。
“是谁打来的电话?”花娇探询。
“是沁。”摆在她面前的猪肝瘦肉粥几乎见底,薄唇漾起一抹笑,“看来你不排斥我的手艺。”
“四少?”花娇感到愕然,“他找我有什么事?”
“现在已经没事。”他不想多说。
“没事?没事四少不会打电话来的……”
“他问你什么时候要回红楼。”不想隐瞒。
“噢。”花娇幽幽地吐口气。
“我已经替你回绝并告诉他,你不再回红楼上班。”
当——
汤匙从颤抖抖的手中滑落地上。
不再去红楼上班……
那建元在美国的生活费哪来?她甚至还想帮建元在美国买间房子定居,没了工作,这些钱要从哪里掉下来?
可恶!居然没征询她的意思,就擅自做主辞去她的工作……
柔美的脸庞转眼变成冰冷、严厉,碗往旁边一搁,霍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谁告诉你,我不再去红楼上班!?”
凝视瞬间转变的容颜,他依然不改强硬的作风,“是我说的。”
“你说的——”花娇的眼里冒着火,气冲冲咬着牙,“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去红楼上班!”
对她的怒气,西门洌视而不见,“我就是不想让你去红楼上班,还特别嘱咐沁尽快找新的妈妈桑。”
“新的妈妈桑……”花娇被震得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不安的种子在内心逐地发芽,先前累积的幸福感一点一点消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恐。
“从现在起,你只要安心的在家里养好身体……”
怒火中烧的花娇哪听得进他的好意,捺不住满胸的怒气冲上前——
啪!
西门洌忍着脸上火辣辣的刺痛,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瞪大双眼,愕视她的怒气。
花娇惊讶自己抑不住的怒气,握住隐隐作痛的手掌,“我……”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动手打西门洌,掴了一个用心去疼爱她的男人。
“这么做全都是为你好,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难道你眷恋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他用着令人冻结的目光冷冷瞪着她。
“不,不,不是……”摇着头,苍白着脸往后退。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发脾气?”充满柔情的眼神化为寒冰。
一个出生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他当然无法体会钱对她的重要。
忽然消失的怨与怒又冲上脑门,“对!对!对!我就是眷恋那种纸醉金迷的日子!”
“你——”他的表情一僵,攫住她的上臂,双眼冒出怒火,粗嘎的叫吼:“再说一遍!有种再说一遍!”
“不要说一遍,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我不能没有这工作!”她吼回去。
他很受伤地放开她的手臂,“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不是一个如蝇逐臭的女人,原来我错了。”
不!
她心里痛苦地呐喊辩解——我本来就不是!我也知道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她颤抖地抽着气,“幸亏你发现得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西门洌伤痛得全身颤抖,瞪着她的脸,好像从不认识一样,“没想到你是一个喜欢作践自己的女人。”
作践——
这字眼深深地刺痛了她,悲痛地轻摇着头,强迫自己面对他,“随你怎么说都行,我就是不能没红楼这份工作。”
“你已经注定失去这份工作。”他发出忿忿的嘶吼声。
花娇骇然地张大双眼,“你……”
他冷冷的瞪着花娇,“沁已经说了,不会再让你回红楼,如果你坚决要继续做妈妈桑,最好另起炉灶。”
“你你你你……”花娇气愤得说不出话。
“该说的我都说了。”憎恶地撂下话,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花娇一脸惊慌,茫然、无助地跌坐在地板上。
没了工作,接下来的日子和一大堆需要钱解决的问题该怎么办?
西门洌极力想做到铁石心肠,但是心如刀割地走了两步,又有一丝不舍与不安,稍稍别了头,瞅着跌坐地板上的花娇,她低垂着头,飘逸及肩的长发散乱在脸上,茫然空洞的眼神凝视在一个点上,眼角淌下一串泪珠。
她惶恐无助的模样,不禁令他心疼,欲要回头……
不!
心底有个声音怒吼。
她是一个不值得同情的女人,她承认眷恋纸醉金迷的生活,她是一个自作践的女人。
当他极力压抑那股恨不得掐死她的强烈欲望,再度转身欲要逃离这里的刹那,脚步突然变得重如千斤,几乎拾不起来。
慢慢地回复自制,开始回想她说话时每个眼神,那每个充满怒火的眸底,似乎有着痛苦、惊惧还有焦虑。
他在气急败坏中忽略了,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走回她的面前蹲下来,伸出手指拨开散在脸上的散发——
她没想到他会再踅回,拾起眼,异常严肃地直视着他,“为什么又回头?”
“告诉我,为什么在乎红楼的工作?”沉重阴郁地问。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摇着头,甩掉缠在发丝上的手指,“没什么好说……”
她的闪避突然令他无名火三丈高,粗暴的怒吼:“该死!明明有原因为什么不说?难道你感觉不出来我对你的爱吗?”
“爱我又怎样?就因为爱,我就应该将自己透明化吗?”她也怒吼。
“除非你不爱我,当我只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傻子。”额头皱起深深的纹路。
她摇着头,汩汩而下的泪水浸湿脸庞,任由悲伤的情绪撕扯她的心。
“娇,求求你,我受不了眼睁睁看着你悲伤受苦,告诉我是什么事,好让我帮忙。”
他知道现在追问,也是无济于事,因为她根本恍若未闻,他只好搂住她,让她哭完为止,才抬起她泪痕斑斑的脸,“好了,怎么了?”
她避开他的眼睛,推开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有时候女人会闹情绪,我可能是凑巧碰上最软弱的时刻,呃……或许是……我无法应付你的温柔。”
她又逃避问题。
他忿忿地握住她的双臂摇晃着,顽固低吼:“我不想见你一人独自哀伤,我只是想知道你难过的原因。”
眼泪又一次泛滥而出,“我……”
天啊!他无法忍受自己看到强隐着悲痛的她,他把她搂向自己,掬起她的脸,他的唇温暖需索……
她轻声啜泣,咸咸的泪水沾湿了他们的唇。
半晌过后,他捧住她的脸,用拇指擦拭她的脸颊,“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我愿意分担你的苦。”
她还是一直掉着泪,伸出手摸着他脸部的线条,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款款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