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生几个月,就知道逗他娘笑,这么小就满脑子鬼灵精知道讨好他娘,将来不就会和我抢人?”
湅无心没好气的瞧着那碎碎念的男人,“别啰唆,我们还要赶路,出了这片休,找个地方住一宿。”
“遵命,不过,儿子我来抱。”想窝在他娘亲怀中,对不起,他爹不答应。
抢来不知何时睡着的儿子,三人在天黑前,入了邻近的一个小镇。
前脚甫踏进茶馆,陆遥知倏地停了脚步。
后头的湅无心问:“怎么了?”
瞪着茶馆内的某处看,陆遥知撇嘴道:“没事,咱们坐另一头吧!”怪了,不是说五湖四海相当大,怎么他觉得天下其实挺小的,总有人阴魂不散。
由于他俩身着粗布的农家衣,在人眼底,不过就是对不起眼小夫妻。
“你说,这刚崛起的丧魂邪教是不是该立刻铲除?”
“当然,这种旁门左道要是壮大了还得了,竟然不把我们这些名门正派放在眼底,动不动就砍伤我们弟子,我还听说,为了召集教员,他们用了诸多威胁手段强迫老百姓入教,若不从,就以蚀心蛊杀害那些反抗之人,手段极度残忍。”
“殷大侠,你说句话嘛!半年前,那翻山岩一战,你和几名英雄为我们除去疯魔,你可是我们的典范呀!我们都以你马首是瞻。”
提及那一日之事,殷岩泉脸上挂着不自在的笑容。“过奖了,那是靠大家努力,才能制止疯魔作乱。”
“是殷大侠太谦虚了,那一战,诸位侠上身负重伤,想也知道是场艰辛的打斗,尤其最后还能找到困在洞穴内的陆家人质,实在了得!除了殷大侠外,我记得当日唯一呈发无伤的是水家堡的水姑娘,不过……”说话的人一顿,“她不知走了什么霉运,休憩的客栈突然遭火袭,所有人都无事,除了她,姣好的一张脸毁了一半,那面孔说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可怜喔!受不了打击的水姑娘,竟然轻生投河,唉,惨!”
众人一片沉寂,陡地,一阵哇哇啼声响起。
“哦喔,乖儿子,你别老对你爹这般不耐烦嘛!又不是没抱过你,碰一下都不成吗?”
不满的声音方歇,随后是一道冷冷的女音,“别偷捏你儿子的脸,你这样他怎么会笑得出来?”
见到娃儿被娘子抢去,男人垮下脸来,“偷捏一下也计较,心儿娘子,你现在是心疼儿子,不疼相公了。”
殷岩泉眼一瞪,整个人霍然起身,朝那对看似不起眼的夫妻,大步迈去。“陆公子,真是你!”
殷岩泉诧异的脸上,燃起一抹希望的笑容。
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
陆遥知摇摇头,埋怨瞪着闭嘴傻笑的儿子,“还哭,都是你,没事引来那些讨厌鬼做什么?娘子,咱们换家酒楼如何,这里的东西儿子不喜欢,他喜欢吃肉包子,咱们带他去买肉包。”
说起谎来他面不改色,才足月的宝宝连牙也没有,哪能吃东西?
“慢着,陆公子!”殷岩泉心一急,伸手拦住他们。
陆遥知凉凉的看他一眼,口气有着嘲讽“你让我们一家三口差点没机会坐在这里,这会儿还有脸挡在我们面前?”
殷岩泉红了脸,“陆公子,我很抱歉,你知道我是不得已,我有我该做的责任……”
他看了看那头抱着娃儿的湅无心,“翻山岩那一役后,我想了很久,为我遭人煽动而做的举动,深感不齿;对于尊夫人,过往也许有她的原因在,而我相信,她与你在一起,女魔的称号早已消灭了。”
他将注视调回陆遥知身上,“陆公子,你方才一定听了我们的谈话,此时,如果有你和你夫人协助我们……”
陆遥知打断他的话,懒得听下去,“你此时应该已是陆府半子了吧!哪还花费这么多精力去卖命?我劝你好好享享清闲,在家陪陪妻子不是很好。”
比起半年前,殷岩泉的模样要憔悴多了,大侠之路显然不好当。
殷岩泉正义凛然道:“男儿志在四方,如今武林有难,祸患未除,我又哪有工夫去谈儿女大事?”
陆遥知挑了眉,意思是,陆家的乘龙快婿还没到手啰?那可有得等了,天下间让他们看不顺眼的歪魔邪道一天天出现,要何时才能消灭得完?
不过,这都不是他的事了。
“陆公子,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上回的事情,我求你帮帮我们,难道你忍心看着寻常百姓,遭受恶势迫害,死于非命?”
陆遥知冷冷瞄了他一眼,依然不为所动,勾着妻子转了身,拒绝之意很明显。
“陆公子,你不想替你妻子平反,让世人见识到她侠义的一面?”
陆遥知嗤鼻一笑,他再也不会为了这种不实的名声,让他的妻子身受险境。
就算世人都误会心儿又如何,死了多少人又与他何干,说他狠心也好,他只要心儿好,才没工夫去理其它人的闲事。
“陆公子,我恳求你和你夫人再多考虑一下……”伸手想搭上他肩,却在陆遥知一个冷眸回瞪下,僵在空中。
“殷岩泉,知道我为什么总跟你们避的远远的,不让你们有机会碰到我?你听过千年灾星降临的传说吗?凡被灾星碰过之人,一定会被克死,那姓水的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陆公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殷岩泉瞠大了眼,悬空的那条手臂陡地缩回。
“什么意思,你可以去东庄镇、河东镇,白仙镇,或者绥河村、九阳城,那几个一夜间爆发瘟疫的城镇问问,瘟疫发生前,是不是有人好心从外带回一个流浪汉?
“是不是凡有接触过流浪汉的人,皆莫名感染怪病身亡?可以多跟你说一点,那个流浪汉,就是本人我。”
“你指……你就是那灾星?”殷岩泉抽口气,不该听信鬼怪之说,但那几起骇人听闻的病原确实无从解释,“可是,你和你夫人……”
“心儿是注定和我在一起的女子,为了保护我妻子,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任何会让她有危险的事情,我也不会准她去做,”黑瞳里有着不顾一切的狠戾。
“现在你听好了,别再想拦着我,不然,我一恼起来,莫怪我让这客栈里所有人都死于非命!”他冷冷一笑,“或者你现在觉得,世上最危险,最该除去的魔头,其实是我才对。”
不管那家伙是否吓的脸色苍白,陆遥知抱着儿子,一手搂着妻子,一家三口,就这样潇潇洒洒退场。
出了客栈,湅无心偏头一瞧,身旁的男人嘴角上扬,似乎为他引起恐慌而感到自豪。“你做什么这样恐吓人家?”
他不是相当厌恶自己的灾运?什么时候变了?
“怎样?为夫有没有大魔头的架式?”
湅无心白他一眼,低头瞧着自己儿子,缓缓道:“让入唾骂这么有趣好玩?”
“人家称你妖女,我总得有个响当当的名讳才匹配呀!我决定了,娶妻随妻,既然你被人称魔女,那我也来当个一代魔头好了。
“你不是教了我一套剑法,邪剑配魔煞,也挺神气的不是吗?”他扬起得意洋洋的笑容,搬弄着自己的指头,“孤星邪剑怎么样?不好,这名字不威风,有了,叫煞星邪剑如何?听起来威风又威严,保证可以让大家一听就吓破胆。”
“咯、咯!”窝在娘亲怀中的娃儿,咿呀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