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业斜睨他一眼,这才在对面的席位上坐下。“说吧。”
“喝点酒。”毛奇邰为他斟酒。
“要说什么快说。”他不耐烦地说道。
“是。”毛奇邰坐下,饮了一杯才道:“那我就直说了,这些东西相爷应该不陌生吧。”
他由怀中拿出一迭纸。“还请相爷过目。”
丁业翻开纸张,脸色微微变了。
毛奇邰又喝口酒。“这儿的酒真是好喝。”
“你想怎么样?”丁业冷声问。
“其实我不想怎么样,我与相爷虽不对盘,可素来无冤无仇……”
“是温亭劭给你的。”丁业冷下眸子。
“是。”毛奇邰点头。“不瞒相爷,我欠他一份情,所以只好得罪了。”
“什么意思?”
“温大人的意思是您年纪也大了,也差不多该告老还乡了。”毛奇邰说道。
“这点东西也想要威胁老夫。”他才不放在眼里,这些只不过是他收贿的一些证据,还不到足以打死他的地步。
“这只是凤毛麟角,说句不中听的,您年纪也大了,再过几年一样得退,在这时辞官还能留些美名。”
“你们想用这些扳倒我,还早……”
“您误会了。”毛奇邰摇手。
“我一向就对党争、斗争没兴趣,这几年朝廷党争都在虚耗自个儿,咱们北边有契丹虎视眈眈,可臣子们却只会斗争,毫无建树,皇上又只晓得大肆盖庙,说是承天旨意,一点也不知励精图治,只在那儿造空话,我这做臣子这样说话实在不该,可我是个粗人,说话不懂得拐弯抹角,还望相爷包涵,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们斗来斗去的事我是真没兴趣,也不想知道,我只在意怎么打辽人。”
虽说太祖皇帝有鉴于唐朝牛李党争,禁止臣僚结为朋党,可朝廷里还是各自结党,只是不敢明着争权争势力,都在暗地里使力较劲。
听到这儿,丁业的脸色稍有和缓。
“你们的恩怨我多少知道一些,可我说了我没兴趣管,温兄弟也不是要我管这事,他只要我传话,他拿出的证据只是凤毛麟角,他这几年在官场不是虚耗着,他查了您不少事,也握了不少不利您的证据,这证据若是落在我恩师伍大人手里,非要将您老斗死斗臭不可。”
丁业的脸色又是一变。
“可我实在不想瞧见这情形发生,我说了朝廷这几年党争太厉害,乃国家不幸,为这事我劝了温兄弟许久,他才同意不交给我恩师让我处理,只要您告老还乡,这些东西永远不见天日。”
“他说的话我能信吗?”丁业冷哼一声。
“由我当保证人,相爷信不过温兄弟,也得信我,我毛子向来一言九鼎,你们谁没做到自己答应的事,我就跟谁翻脸。”毛奇邰捶了下桌子。
丁业不语,不过倒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条件对他来讲并不严苛,这两年他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他也想过再过几年要辞官安养天年,就像他说的,也不过是提前了几年,没什么。
只是……白白便宜了温亭劭,他微扯嘴角,不过他有法子整治他,就算他辞官了又如何,他还有一堆门生,势力依旧在。
“怎么样?”毛奇邰问道。
“他这样不是便宜我了吗?”丁业挑起眉毛。“我倒不晓得他这样宅心仁厚,查了这么多年就只是要我辞官。”
“这我也问了,温兄弟说他找到了自个儿喜爱的姑娘,想跟她安稳过一辈子,就算斗垮了你,你门生遍布,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他在朝中自然不会有好日子,在京城也坐的不安稳。”
毛奇邰喝口酒。“他那姑娘是漂亮,难怪人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对了,差点漏了件事。”毛奇邰连忙补充。“温兄弟说他姑娘的事还请您老高抬贵手,撤了告诉,他女人是个苗族姑娘,性子烈,得罪了您家公子,还请海涵,他要我代为赔罪,改天他再登门致歉。”
丁业斟了杯酒。“这事我回去考虑考虑。”
“相爷您这样就没诚意没度量了,跟个女人家计较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不是?”
丁业扯起嘴角。“我明天就去元大人那儿撤告,我说要考虑的是辞官的事。”
“相爷果然有度量,爽快,好,三天怎么样?”他问。
“就三天。”丁业说道。
三天够他布好一些事,他若辞官,朝中必然会出现失衡的状态,他得想想该怎么安插自己的人,顺道为自己铺点后路。
“相爷。”毛奇邰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有件事下官一直想问,却不好开口……”
丁业瞥他一眼。“又有什么条件吗?可别得寸进尺。”
“不,不是这事。”他顿了下,不解道:“您身上……怎么有股屎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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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一道人影自相爷府屋顶掠过,丁业坐在桌前专注地勾选名单,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他不悦地抬起眼正打算斥责哪个不知死活的奴仆时,意外地发现自己正对着沃娜。
“你……”
“臭老头。”沃娜走上前。
“来……”一团粉末突然撒到他眼前。“人……”他的尾音虚软无力,头整个扑上桌面。
“臭老头。”她走上前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脸颊。“欺负我,哼,让你生不如死。”她解下挂在腰际的竹筒,取出色彩斑斓的蛇,虽说她的毒蛇全让温亭劭丢了,可她是什么人啊,要找到毒蛇毒虫还不简单。
她轻笑着,现在她要为自己出口气,也为温亭劭一家人报仇,正打算让蛇咬他一口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手一震,小蛇掉落桌面,她猛地转过身,惊讶道:“五踢少。”
“你在做什么?”他又问一句,眉毛挑起。“半夜不睡来这儿做什么。”
“你……你怎么在这儿?”她瞪他,竟然躲在她身后吓人。“你跟着我?”
“他没跟着你,他是来找我的。”
回答她的是门边的人,沃娜认出他是那天在店铺拿瓮的苗族男子。
“你……”
“不能生气。”温亭劭挡住她的身子,阻止她上前,他知道她有仇必报。
“他是那天那个人……”
“没错就是我。”男子笑笑的走进,打断她的话语。“我叫乌卢,不是葫芦,是乌卢。”他以不甚流利的汉语说着。
“他没恶意。”温亭劭说道。“那天他只是想确定你的身分。”
“是这样没错。”乌卢颔首。“我说过同门的人不可以互相残杀,我们是不能打架的。”
“你拿飞镖射我……”
“那天我见你招式怪异,跟本门的功夫很像,所以想试试你,没想到竟然射中了。”乌卢还是笑笑的,一点悔改之意也没有。
“这事我晚点跟你解释。”温亭劭低头说道。“我们先离开。”
“我还没教训老头。”沃娜说道。“他把我关进牢里。”
“这可不行。”乌卢摇头。
沃娜冷哼一声,突然向他射出毒针。
“哎哟。”乌卢连忙闪避。
“沃娜。”见她又要射暗器,温亭劭握住她的手。
“放开我。”沃娜不高兴地想挣脱他。
“别动手。”他皱下眉。
“为什么?”她怒目而视。
“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乌卢笑笑的说。
“谁是你朋友。”沃娜怒声道。
“沃娜。”温亭劭握了下她的手。“你答应我什么?不许动怒。”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