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雪不禁颤抖了下。他的声音就好像有魔力一样,在她的眼前勾勒出让她心惊肉跳的景象。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你在我眼中不是一株杂草,而是一颗价值连城的棋子。”他的手指向她的额头,“因为,你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瞬间有一股寒风仿佛从他的手指透出,刺进了她的额头,也刺遍了她全身。
“你、你大概是看错了,我不是薛小姐,只是公子身边的一个小婢女。”她的手抖得厉害,连身子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
“是吗?”黑罗刹玩味的反问,嘴角带着残酷的冷笑,“若是我现在把你的尸体送给雪染看,你猜他会不会疯掉?”
侍雪步步倒退,但是她的身后就是冰冷坚硬的墙壁,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唉,我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可预知的命运,如果你死了,可不要怨恨任何人,只能怨天命如此。”他的手缓缓伸出,在她的面前摇摆了几下,她的神智立刻又变得混沌不清,灵魂,像是被他抽离出去似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那根魔杖可以控制人心的魔力?莫非,黑罗刹已经知道了使用魔杖的方法?如果是,那他为什么还要把她抓起来要挟公子?如果不是,那他所拥有的力量更加令她恐惧了。
他,黑罗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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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雪似乎在梦中回到了雪隐城。
在那片皑皑的白雪中,她看到了无数盛开的梅花,好美。但是再美的梅花都不能夺去她的视线,因为她的目光牢牢地被面前的那个少年吸引。
“雪染,这是你的婢女,从今以后她就跟着你了,无论到哪里,都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那是老城主雪容的声音,而他还给了她一个新的名字,“你就叫侍雪吧,永远侍奉雪隐城;永远侍奉在雪染的左右。侍雪,你要管少城主叫公子,不能违逆他的任何意思,知道了吗?”
她点点头,当时只有五岁的她个子太小,也不大懂事,不知道什么叫“一生一世”,她仰起了头,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这位同样年幼的新主人,无法将目光移开分毫。
他叫雪染,如梅花一样的清冷高贵,又如飞雪一样的苍白脆弱,为什么他都不笑?如果他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她忍不住去拉他的手,“小哥哥,你笑一笑吧。”
蹙紧了眉头,他打掉她的手,“爹是怎么告诉你的?你只能叫我‘公子’!”
“公子?”她不懂这个称呼与“小哥哥”又有什么区别,但是……
他的手好冷啊,冷得像冰。
“公子,你很冷吗?”她毫不气馁地用自己温暖的小手再去拉他的手,“我的手是暖的,我帮你捂一捂好不好?”
他身形一转,像他身后飘落的那片梅花一样,灵巧而美丽。
“不许碰我。”他板着脸命令。
看到他皱眉的样子,她只好放弃了。
公子当时那冰冷的手指和疏离的冷漠,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中,十二年的形影不离叫她感受到——
公子,是孤独的,公子,是冷漠的,公子是不可能爱任何人的。
然而,公子说,他不相信会有人爱他,这是不对的。
公子,你错了。这世上任何人都有被爱和爱人的权利,不论身分高低贵贱,不论身处天涯海角,只要命中注定,哪怕只有一线缘分都会情根深种。
就如同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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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往纠缠的回忆中醒来,侍雪最先感觉到的是冰与火的双重折磨。脚踝处好疼,像火一样地疼,但是又好冷,像是一团烈火被冰海包围。
倏然间,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面颊,接着好像听到了公子的声音。
“能听到我说话吗?”
“公子……”她虚弱地呻吟。
在雪隐城中她从不生病,但是出城之后却连续两次遭遇袭击,也许这一次她是来错了,她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了,又有什么能力照顾公子一生一世?
“她能叫你,就说明神智已经开始清醒了。”这个声音似近似远,一时间让她无法分辨说话的人是谁。
“你出去。”是公子的命令,显然是针对那个人的。
“我在这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嘛,也许你会用得上我。”那个人居然没有立刻被赶走。
“雪隐城的人不需要外面的人帮任何忙。”雪染的声音更加严厉,“你要是下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我出去转转,说不定行歌就要回来了,我去看看。”那个声音渐渐走远。
她努力张开眼睛,狭小的视线里挤满的全是公子……他的脸,他的身形,他的一切。
“刚才是枫红公子?”侍雪开始回忆一切,“我们现在在哪里?”
“踏歌别馆。”雪染说。
公子的脸色不再平静,甚至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冰冷,那蹙起的眉心中所蕴含的除了孤独,还有一抹她并不熟悉的情绪。
“又给公子添麻烦了。”她低声忏悔,“我不该没听公子的话,独自落单。”
“他伤了你,我会让他偿命的。”他冷酷的声音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杀气。
她突然记起了最关键的事情——她不是落在黑罗刹的手里吗?他明明是要杀她的,又怎会放她回来?
脚踝处的剧痛让她想坐起身寻找疼痛的来源,结果又被按回了床上。
“你的脚被剑砍伤了,现在不能移动。”
侍雪微微苦笑。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她都快变成一个废人了,但是,黑罗刹为什么只是砍伤了她的脚?公子是怎样找到她的?
“公子,你见到黑罗刹了吗?”
“没有。”他的目光始终停驻在她的脸上,“那间店的下方有一个密室,我在那里找到你的。”
“你这位公子啊,还真的是很厉害,居然硬生生用掌力震开了密室三寸厚的铁板门,我还以为雪隐城的功夫是以阴柔为主,想不到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枫红在外面坐着,却自动插话,“我们一进密室里,就看到黑罗刹留下的一张字条,说是‘小加惩诫,后会有期’。”
侍雪忙看向雪染的手,“公子,你的手有没有怎么样?”
三寸厚的铁板就是用斧头砍、用刀劈,也不是轻易可以打开的。不只是枫红公子认为雪隐城的武功是阴柔之路,连她自己也没有见过公子的武功有过刚猛激烈的时候。
他将右手伸往身后,问道:“那人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他似乎想向我询问魔杖的秘密,又似乎……另有盘算。”她嗫嚅着,不敢把黑罗刹的其它话一并告诉他。那些关于她和公子的私事,那些被黑罗刹认定她之于公子所代表的不同意义,连她都不肯相信了,又怎么会告诉公子?
“另有盘算?盘算什么?”雪染看着她,表情古怪,“他除了用剑伤你之外,还对你做过什么?”
“倒也没什么。”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黑罗刹伤到的。“不过,公子,这次的事情应该可以证明,武十七的魔杖之事从一开始就是有人精心策划,说不定黑罗刹早已得到魔杖,所以串通古董店老板引公子上钩,意图挖掘魔杖中的秘密。”
“真是聪明的丫头,分析得脉络清楚,条理分明。”枫红在外面鼓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