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尔会和朋友浅酌,但绝不酗酒,今晚心情实在太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效鹏,德辉是你真正的朋友!
因为在乎你,他宁可放弃自己的幸福……你以为他真的不爱静芳了吗?不,他还是很爱她,为了你,他忍痛将她推开.!
杨舒澐说的一字一句,像铁槌一下下敲击在他心上,他烦躁地捂着耳朵不愿去听,然而她那轻柔中带着坚定的话语,还是不断地传入他耳中。
当年德辉或许真的做错了,但是他已经付出很大的代价。
八年了!效鹏,他用八年的时间来向你赎罪,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德辉让他痛苦八年,他也还给德辉八年,不过扯平而已,他怎么甘心?
我知道你也痛苦,正因为痛苦,你才更应该忘记。
这个包袱你已经背了八年,难道还想再背负另一个八年,甚至更多的八年吗?
只有真正遗忘,你才能永远摆脱痛苦。
“不!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骆效鹏痛苦地抱着头,激动大喊。
他不想忘记。如果忘了,那么这么多年他所忍受的痛苦,又算什么?
其实,德辉很早就喜欢静芳了,但因为你也喜欢静芳,所以他默默退出了。
若不是后来静芳也爱上他,他 一辈子都不会……
“呆瓜!蠢蛋!”他又灌了口酒,恨恨地骂道,眼眶却逐渐红了。
“如果真的喜欢静芳,就坦白告诉我啊!我们公平竞争,你邱德辉不见得会输给我骆效鹏。为什么什么也不说自己默默退出,后来忍耐不住才又偷偷和她来往?你这样做,我会比较高兴吗?真是笨死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朋友?”
转头望着窗外,天色逐渐转白,晨曦缓缓包覆大地,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骆效鹏起身甩甩头,用力甩去满脑子混沌的酒意。昨晚他整夜没睡,和舒澐吵了一架,又喝了不少酒,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摆脱了一个禁锢他多年的仇恨包袱,甩掉包袱,他应该能活得更愉快、更轻松了。
他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的空气,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看,却意外发现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提着行囊,缓缓走向离开农场的道路——
他猛然转身,迅速往外冲。
同一时间,也是彻夜未眠的邱德辉站在窗前,哀伤地目送此生唯一的爱,永远地离开他的生命……
砰!
德辉未上锁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有个人像阵狂风似的卷进来。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骆效鹏一见到他就骂。
这家伙就是欠骂,从以前就是这样!
“效鹏?”邱德辉一脸茫然,显然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你心爱的女人就要走了,你打算就这样一让她离开吗?”他应该带根木棒来,看看能不能敲醒邱德辉的石头脑袋。
邱德辉脸色微变,急忙想解释。“不是的。请你听我说,我和静芳已经彻底分手,以后她不会再来”
“接着!”骆效鹏没时间听他废话一大堆,只扔给他一样东西。
冰凉的触感贴在手心,邱德辉低头一看,发现那竟是一把汽车钥匙。
“你爱她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只为了那愚蠢的愧疚感?如果是男人,就该排除万难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
“可是,我……”邱德辉握紧钥匙,别开头,痛苦地闭上眼。
“我告诉你,要我原谅你很简单,只要你得到幸福,就算对得起我了,听到了吗?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去把她追回来,没把她带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就算回来,他也会把他赶出去,太笨的朋友,他才不希罕。
“效鹏……”德辉红了眼眶,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忍住。“我会的。谢谢你。”满怀感激地哽咽说完,立即转身冲出门外,去追回心爱的女人。
终于把八年恩怨一次了结,骆效鹏心情无比轻松,原来舒澐说的“放下”,就是这个意思。
舒澐……
一抹浓浓的愧疚,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昨晚他在盛怒之中,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他?
他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卧房,向来早起的杨舒澐还在睡。大概是哭累了,她睡得很沉,只有脸颊上留下些许泪痕。
骆效鹏见了,悄悄地低头轻吻那些微干的痕迹。吻着吻着,爱怜的唇落在她唇上,万般温柔地厮磨。
“嗯……”杨舒澐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人吮吻她的唇,微睁开眼,便看到一脸歉疚的骆效鹏。
“对不起。”他好温柔好温柔地吮着她的唇瓣,好轻柔好轻柔地道歉。“昨晚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我是气得失去理智……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原谅我好不好?”在经历过宛如重生的蜕变之后,他只想好好把她拥在怀中,感受她的全部。
他以为先打她一个耳光,再给她一颗糖,她就不计较了吗?
但是,他的吻实在太温柔,让她忘了委屈、忘了愤怒,只能沉醉在他的吻中。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但是火热的激情,现在才正要开始……
后来,德辉果真把静芳追回来了,他们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婚后德辉遵照农场里的规则,搬离形同王老五宿舍的主屋,在碧岚村买了间房子,开始夫妇甜蜜的新婚生活。
不过爱玉并没有搬去跟他们一起住,还是留在主屋里,继续着以往的工作。
天气逐渐暖和,春天的脚步才刚刚远离,眼看着唧唧蝉呜即将响起,繁花落尽的大地,很快就被满眼的新绿取代,热闹的四季,没有一季缺席。
杨舒澐赖在骆效鹏替她钉在阳台上的藤制摇篮椅里,倦懒地打瞌睡。最近她好爱睡,大概是天气太暖和的缘故吧。
“小懒虫,怎么又在睡了?”
骆效鹏工作完了回到卧房,发现下午才睡过午觉的杨舒澐,竟然又窝在摇篮椅里呼呼大睡,受不了地摇摇头。
“我就是好困嘛。”杨舒澐也好想起身热烈欢迎他,但是她浑身懒洋洋地,根本不想动。
“你以前不会这样呀,是不是生病了?”骆效鹏担忧地看着她。这里实在有点偏僻,最怕急病。
“没有啊。我胃口很好,吃得很多,除了爱睡之外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唔,说到吃,她又肚子饿了。
“多留意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赶快告诉我。要知道,你的身体可是要孕育孩子的。”要是身体不好又碰巧怀上孩子,岂不是更吃力?
然而骆效鹏的话,却让杨舒澐误会了。
她垂下眼眸,定定地凝视地面,好一会儿才酸苦地一笑,半负气地说:“我知道。为了孩子,我一定会小心照顾我的身体,绝不会轻忽,让‘你’的孩子有半点损伤。”
“我不是——”骆效鹏真恨自己日拙,天知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关心的是她。
他正想解释,身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他低咒了声,还是不耐地接起电话。
“哪位?”
“请问是骆效鹏先生吗?”电话里传来陌生而威严的声音,让骆效鹏敏锐地察觉不对劲,立即收起不耐,专注聆听。
“我是。”骆效鹏严肃的语气引起杨舒澐注意,让她立即遗忘了怒气。
“请问你认识邓美琴女士吗?”
“我认识。她……怎么了吗?”他直觉是不好的事,瞄了杨舒澐一眼,迅速转身背对她,压低嗓音。
杨舒澐则狐疑地在后头打量着,心想他鬼鬼祟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