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而言,我很无聊的。”
余文丽火了。“乱说!你很好,你、你……你明明知道自己很好,优点很多,却故意在我面前诋毁自己,你不想追女朋友,更讨厌我做你女朋友,所以才这么说的,是不是?”
她眼眶微红,他心脏紧绷。
完了。
隐隐约约,有谁在耳边告诉他:范馥峰,你完了!
这下真被攻陷,他的心墙先是毫无预警地倒下一小角,又被连连猛烈炮轰好几记,再也撑不住了。
如果是她……
如果是她……
或许……他还能由着意念再次放开心怀,好好谈一场恋爱。
“不是的。”他语音沉缓。
“不是?”余文丽咬咬软唇,挑眉。“不是什么?”
他眼瞳深浓,似要看进她灵魂深处。
忽然间,健壮的上身缓缓倾靠过来,两只被阳光洗礼出健康古铜色、肌肉偾起的臂膀分别撑在她两侧的桌面上,峻脸对着她迅速闪过讶然的俏脸。
那美好的女子馨香再次肆无忌惮地占领他的嗅觉,这一次,范馥峰不打算白费力气抵抗。
“不是不肯花时间追女孩子,也不是讨厌交女朋友。”
男性的温热气息拂上脸肤,余文丽不禁悸颤,被他低沉的奇异语调搅乱一颗芳心。
他他他……他怎么突然性情大变啦?!
“是、是吗?”振作、振作啊!她“以退为进”的策略都还没完全施展开来,就算被超强电流“电”得金光闪闪,也要拖着他一起触电去!
范馥峰微笑颔首,盯住她的黝瞳湛动着!
“因为你已经先追到我,交了我这个男朋友,所以英雄无用武之地,被你捷足先登,我只好认了。”
“啊?”有这种说法吗?
嫩颊又刷上深一层的嫣赭,她朱唇微启,嚅了几次才吐出声音。“所以你……你、你是说我们……我们……”
“我们就试着在一起吧,如果你真觉得可以。”
他……应允了?“真的?”
“真的。”他郑重颔首。
下一秒,她笑了出来,笑音如铃,眉儿弯弯、眼睛也弯弯。
“范先生,你让我追到手啦!”香香的藕臂再一次勾住男人的颈项,她神采飞扬,几分钟前的忧郁瞬间散得一干二净,整张脸儿仿佛镶着光。
“余小姐,你的攻势太凌厉,我抵挡不了,只好乖乖举白旗投降。”宽额顺势抵着她的额,两人鼻尖相触,呼息交缠,周遭的空气一下子浓稠起来。
她玩着他的发尾,嘻地一笑。“放心,跟了我,我会好好疼你,不会让你吃苦的。”
他也忍不住低低笑开,露出白牙。“那就拜托你了。”希望这个抉择是对的。
“乖……”她眼睫低敛,如梦轻喃:“阿峰……”
“嗯?”
“我喜欢你。”
心不仅在海洋上飞翔,它窜上云端,畅游在一朵朵怀梦的、软绵绵的云絮里。
他叹息,满心悸动地叹息,脸庞忍不住往前凑去,衔住那两片诉出美妙字句的柔软瑰唇,深深地,他尝到她的甜美……
第五章
范馥峰的出现,让余文丽在盛夏时候,种下第一颗属于自己的爱情种子,她努力地追赶、用心感动,她的爱情终于在夏季即将结束的时分开始萌芽。
男人所给予的回应,如清水、如阳光、如空气,温柔、体贴地浇灌着彼此的爱情小花,那小小花朵不怕艰难地挺直茎干,撑开小小的嫩叶儿、抬起可爱的花苞,开心地迎向暖阳,等待完全绽放的到来。
如今,就算夏天早已远离,深浓的秋意也转成寒冬,小花依旧要不怕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风霜苦雪,彻底学习梅花精神,要越冷越开花。
开出属于他与她,美丽的,美丽的爱情花呀……
开心!开心!好开心~~
“迎春花呀处处开~~呀幸呀幸福来~~幸福来呀幸福来,大地放光彩~~迎春花嘛大伙儿摘,嘿嘿呀得儿呀后嘿~~”
“丽丽,粉黑皮嘛!嘿嘿嘿,昨晚被你的神秘阿娜答喂得很撑啊?”
“环球幸福航空”波音747二楼的头等舱厨房里,哼着过年应景歌、如八爪章鱼般在小小空间中忙碌工作的余文丽,被突然掀帘子走入厨房的一名义籍同事萝贝卡搭着巧肩,笑嘻嘻问着。
余文丽斜睨她一眼,也嘿嘿嘿地笑:“再撑也撑不过你。昨晚在下榻的饭店里也过得很开心吧?皮耶机长虽然四、五十岁了,但看起来身强体壮,保养得很不错,够让你生吞活剥千百回了。”边说,她边用餐巾压住香槟盖,“啵”一响,熟练地拔开软木塞。
今天开始,是她为期十二天的欧洲大长班,机上共十九名机组人员,整个团队由义大利飞过来的,在台北换上新的五位华籍空服员,让好不容易飞回基地的人休假休息,跟着,飞机再载客沿着原先的航线飞回。
她今日服务的位置被座舱长安排在二楼机舱,和萝贝卡在一块儿,而萝贝卡与皮耶机长之间的暧昧已传得整个“环航”人尽皆知,如同她大美女余文丽竟然有一个暗中交往半年以上的神秘男友是一样的,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被将了一军,萝贝卡无所谓地摊摊手,笑得挺得意的。
“还好啦,不太难用,用久也挺习惯了,就勉强凑合喽!你那个呢?”检查各个柜子里该有的搭载品,把糖包、搅拌棒、吸管、各种茶包等等小物件整齐摆在小盒里,方便使用时拿取。聊天归聊天,手边准备工作没停过。
她那个呢?
“唔……”这真是个艰深的问题,余文丽暗暗扮鬼脸。毕竟,她还没亲身验证过,而这也是她下一个要努力达阵的“目标”啊!
萝贝卡突然停顿下来,深邃的巧克力色眼眸瞠得亮圆。
“丽丽~~欧买尬!别告诉我你和他到现在仍是纯纯的恋爱!你是谁?‘Globe Happiness Airline’台湾BASE的第一美女耶!有你这样的女朋友,还不马上抱着打滚?”
把香槟徐徐注入冰镇过的香槟杯的手微微不稳。“呃……谁、谁说我和他没打滚过?”即便被说中,打死也不能承认。“我和他都不知多麻吉,什么姿势都嘛可以!”其实是“盖棉被、纯聊天”,什么姿势都可以。唉~~
以前是对那群死缠着她不放的狂蜂浪蝶提防这儿、提防那儿,立志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老实、可靠的顾家男来爱。
如今真教她找到了,也欢欢喜喜开始谈恋爱,爱情的滋味真甜蜜,他对她很好,由着她撒娇、捉弄,偶尔她心情不爽,例如支持的球队输掉比赛,看见社会报导有人虐童、虐妻、虐待小动物,在飞机上遇到“傲客”,统一发票差一号就中奖等等,她会扯来他粗壮手臂一阵乱啃,又或者扑进他怀里,朝着那两大块胸肌胡乱拍打,他也由着她。
真正交往后,她渐渐了解他成长的背景和家庭状况。
他母亲在他刚上国中时因交通意外过世,父亲后来续弦,继母未曾亏待过他。好几年前,当他还在芝加哥攻读生态学博士学位时,父亲发现得到肺癌,不到两个月便辞世了,他没有其他手足,算是孤儿了。
回到台湾后,他就住在父亲留给他那间位在台北的公寓里,但仍常与目前已搬到台东养老的继母保持联络,他曾带她去过三、四次,她喜欢那个地方,也挺喜欢那位五十余岁却满面红光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