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橙橙紧张地询问口
大夫摇摇头。“姑娘,你也瞧见了,他伤势太重,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难得。”
什么?橙橙愕然,旋即急道:“大夫,我好不容易把他扛到这儿来,不论要花多少银子,你一定要救活他,大夫……”
“唉,老夫定尽力相救,生死有命,姑娘还是顺其自然吧!”他缓步离开厢房。
橙橙忧心忡忡折返病榻。
泰肉铰气若游丝,痛楚地合着双眸,悲从中来无限感慨。“我终于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却是自己的血;我欲杀人,反诛自己性命。唉,报应……报应……”
“喂,你别说话,快好好休息保住元气。你安心养病我去和大夫拿药。”橙橙掉头离去。
“楚姑娘……楚姑娘,我有一事……”泰肉铰睁开眼,想喊住她,告知真相。
橙橙挥挥手。“你快休息,别再说话了。”
“但是,我有很重要……”
“耶,有什么事比性命更重要,你就躺着休息别那么多废话。”橙橙推开房门头也没回。
“楚姑娘、楚姑娘--”见她要走了,他一急咆哮。“楚姑娘……”人奔了过去。
哇勒?橙橙突受一击,往前一颠,回身但见一双手紧紧抱住她双足。“你?!”橙橙嘴角抽搐,瞪着身下那不顾伤重拦住她的泰肉铰,怒从中来。“笨!我好不容易救了你,你还不快滚回床上躺好?!”
泰肉铰嘴角抽搐得比她更厉害,她要早停步他还须这般费力奔过来吗?“楚姑娘……”他耗尽力气面色更苍白气息更弱了。他颤抖地揪紧她裙摆道:“我……我……有件事我再不说恐怕就……唉……我……有件事我实难启口但……”
橙橙愕然,这、这、这个欲一言又止的表情,莫非他想表白对她的情意?她赶紧截住他的话。“既然难以启口就不要说了,快,我扶你去躺好。”惨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击他。唉,怪自己太迷人,令泰肉铰神魂颠倒宁死也要告白,真是造孽。
“你听我说--”泰肉铰抓住她双手。“我其实是……”
怎么还说?橙橙打断他的话,暗示道:“好了好了,咱们彼此心中有数就好。唉,你快快回榻上歇息。”
哇勒,她怎么不好好听他说完?泰肉铰非常虚弱了。“这很重要。”
“是,很重要。”橙橙尴尬地再一次打断他。“好好好,我明白你一番心意,但我……咳,我已名花有主,恐要辜负你,所以未免彼此难堪,你就别说白了。”
啥?!泰肉铰闻言愕然地瞪大眼睛,猛地倒抽一口气。“你误会了。”
误会?橙橙怔怔望住他。“你不是要跟我告白吗?”
泰肉铰显得非常非常虚弱,她真是白目得有够彻底。
他嘴角抽搐几近崩溃。“天大误会!楚姑娘,我乃'沙沙沙'帮内一员杀手,奉命诛杀你。”
什么?!橙橙猛然一惊松开他。“杀手帮?你是--”
“我欲取你性命反被你所救,帮主已决定另派高手格杀你。”肉铰感慨道。“姑娘,救命之恩,泰某无以为报。只是提醒姑娘小心孙无极,买通杀手的正是他们孙家,指定要在姑娘你十八岁成亲之前取你性命。”
事实的真相宛若一柄利刃直刺心扉。
楚橙橙惊讶得说不出话,无极……无极要杀她?她怔怔后退一步,宛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击中,骇然至极。“他要杀我……他……”怎么可能?昨晚的柔情蜜意、温情缠绵,历历在目,而丑陋的真相让她大受打击。
橙橙骇然地捣住胸口,瞠目结舌。“我真不敢相信……”莫非一切只是障眼法?他在骗她?
泰肉铰虚弱地幽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姑娘,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千万要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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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苑深处,楚橙橙黯然垂首,眼神茫然空洞地投向荷花池畔。
“为什么……为什么?”想着昨夜他深情款款抱拥着她入眠,想着昨夜灯下他温情的脸容,想着他在她耳畔不停轻唤她的名,更想着他那始终含笑望她的眼眉,难道那一切全是作戏?
橙橙混沌地在脑海里组织那银发女子及泰肉铰的话,她的心如陷入迷雾,痛苦旁徨,又不知所措。
孙无极啊孙无极,她重重叹息,你真忍心骗我的人骗我的心?你真会这么冷血?大费周章的买杀手行凶,果真只为保得你清白的形象?这么做太阴险也太虚伪了!你的心思怎可深沉至此?
受伤的感觉满溢胸口,两行清泪溢出眼眶。怪不得你说我有一劫。哼,分明是你布的局。
“姊--”莞莞闯进花苑。“大家都忙着招呼公主,你在这儿偷懒啊?”
橙橙默默揩去泪痕。“公主让你们去应付就绰绰有余了。”
莞莞凝视姊姊萧瑟的背影。“奇怪了,你不是最喜欢'发号施令'的吗?还不快去主持大局。”
橙橙万念俱灰,唉了一声。“何必非要我,反正我只会误事,爹很行啊,他一人足以应付各种状况,我一点都不重要,唉……”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莞莞傻了眼。“你是吃错药了吗?”没见她这么消极过。“喂,伙房等你定夺晚膳的菜色。”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能作主……不不不……爹和你拿主意就行。唉,我不过是个庸才,不必问我了……”
“你有自知之明是不错啦!”莞莞好笑地道。“不过现在人手不足,庸才总好过没人才吧?”
莞莞习以为常地和她斗嘴,以为姊姊会如常的勃然大怒,没想她竟幽然一叹,双肩一垂。
“莞莞说得对,我有自知之明了,以后再不会强出头,再不惹事,再不跟爹顶嘴逗气……”反正她就要死了。
啥?莞莞惊恐地连退好几步,她是不是病了?“也……也没有那么差啦,你也是有好的地方……”
“你不用安慰我了。”橙橙红了眼眶,凝视远方,自怨自艾自怜道:“唉……这一生仿佛是一出可笑的闹剧……”而且这出闹剧打她七岁就开幕了,很快的,可能就要命丧黄泉死于非命,而这全肇因于孩童间一个荒谬的游戏惹来的,天啊,这太可笑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她?
莞莞愕然,有……有这么严重吗?“你还在气爹是不是?”面对这样消沉的姊姊她真是不习惯,一时惊慌失措起来。“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又何必耿耿于怀?奇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被骂,应该很习惯了啊……”怎么到今天才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一事无成,情场失意……橙橙可怜兮兮地。“你走吧,让我静一静。”
“姊……”到底怎么回事?莞莞困惑极了,是什么让姊姊消沉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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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坠叶飘香砌,夜深静,寒声碎,月华如练,残灯明灭--
一扇半开的门扉,透出淡淡光晕……
房内,一条灰色身影,静坐案前,羽扇轻摇,流露出一种笃定的神采。
“爷--”慈恩附耳过去。“委托诛杀楚姑娘的,原来是已故老爷的意思。十年前他受了四季客栈楚老爷的气,于是独自前往杀手帮托了这么件事。依'沙沙沙'的教规,一旦接了案子除非本人反悔,否则格杀令不得取消。”
原来如此孙无极垂下双眼,暗暗思量。片刻,抬头命道:“将剑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