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下的拙荆,请问公子找她,有、何、贵、事?”齐烨冷着一张脸,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那鸷猛狂傲的气势逼得登徒子不禁一步步后退。
“不、不……什、什么事也没有!”没胆地扔下一句,登徒子便落荒而逃了。
赶跑了胆敢觊觎他妻子的无礼之徒,齐烨的怒火可还没烧完,他抓住妻子的手腕,凶狠地瞪着心虚低下头的小女人,犹豫着要怎样处置她才好。
这丫头真好的本事!自己才一个不注意,她就跟个小白脸勾搭上了,要是将来他动辄离家个把月,她还不把整个齐府给翻过来?!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瞧她这副憨憨愣愣的模样,没想到媚惑的手段居然这样惊人!他越想越光火,忍不住加大手下的力道。
“好痛……”如君因手腕的痛楚而苍白了娇颜,只能虚弱地推推他。“你、你弄痛我了。”
痛?他就是故意要让她痛!
“我说过,要你安分地当齐夫人,别打什么鬼主意。”他怒极反笑,只是那笑容极其狰狞,教人不寒而栗。“结果呢?我才一个转身,你就找到姘头?怎么,这是在抗议我冷落了你?”
面对齐烨阴鸷发怒的恐怖表情和抓痛了她细弱手腕的强劲力道,说不感到害怕是骗人的,但她咬紧了下唇,倔强地不肯认输。
“我没有。”她努力迎上他的视线,不让声音泄露出一丝软弱。“刚才我大声呼救,你也是听见的,不要错怪我!”
如果是怪她动作太慢,那么她会乖乖认错。但如果是怪她不守妇道,胡乱勾引男人,那么她可不服!
她方才会那样不顾他人眼光地大嚷大叫,为的就是要引起他和其它人的注意,好来解救自己无力挣脱的困境。倘若这样他还感到不满意,那她也没有办法……
“你——”她那不驯的目光和言语让他更加火大,正欲发作,却被友人截去了话尾。
“齐兄,难不成这就是嫂子?”男子笑嘻嘻地出来打圆场,及时解救了如君被丈夫教训的命运。“我和齐兄是从小结拜的兄弟,名唤曹天佑。齐兄,不知嫂子怎么称呼?”
齐烨面无表情地蠕蠕唇,没有说话。经过刚刚那一阵折腾,他更加不确定自家娘子的名字了……
“叫我如君就好。”像是看出夫君的窘境,如君很快地接口,自然得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曹天佑笑了笑,仿佛有一丝了然。“方才真是一场无妄之灾啊……不过齐兄你也有不是,怎么可以扔下嫂子一个人呢?”他调侃似地数落齐烨,也不着痕迹地替袁如君说话。“任谁见到像嫂子这样娇俏的小娘子落了单,都一定会过去调戏她的,你要好好地护着她,别让她被人抢走啊!”
齐烨冷下脸,一语不发,但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确实放轻许多。
天佑说的没错,他怎么会如此失态?光是见到有陌生男人亲昵地靠着袁如君就气急败坏,无法冷静衡量情况。
这丫头是个祸害!她有种让人失去理智、左右人心的魔力……但她休想再动摇他分毫!他眯起鹰眸,觑着她苍白柔弱的侧脸,暗自下定决心。
“走吧。”他松开箝制她的大掌,依旧径自走在前头。但这一次,她发现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她嫁了个怀疑自己随时会红杏出墙的夫君啊……如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由得为自己未来的日子感到忧心。
她迟迟没有跟上,男人极不耐烦地回头抛来冷冷的一瞥,她不敢再分神,连忙迈出步伐,小心翼翼地登上这艘大船。
第三章
如君发现,这趟旅程之中,她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从未搭过船的她,在大船还未驶动之前,一切都很美好——站在甲板上享受秋日的凉风、欣赏一望无际的水面,还有一同搭船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们,皆让她看得目不转睛,嘴角眉眼也笑得弯弯的。
但是,等到两旁岸上的纤夫将大船拉入水面,船身开始摇晃航行时,她从双颊红润吐到脸色发青、从有东西呕到再也掏不出任何“存粮”奉献给滔滔流水,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更悲惨的是,无论她前一刻吃了什么,都会立即被摇得还诸天地,喝水就吐出酸水、吃清淡无味的饽饽也照呕不误。于是打从第二天开始,几乎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的她就只能跟其它严重晕船的旅客一样,瘫软在硬梆梆的床榻上,虚弱得光是抬手起身,便得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头好昏好沉、胸口也一直泛起阵阵酸意……搭个船,怎么会如此难受!如君勉强睁开眼,纤细的两道柳眉之间打了好几个皱折。
晕船的强烈不适,终于让睡睡醒醒的她从不安稳的浅眠中醒来,却连痛苦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水……”待她完全清醒之后,一股干刺的疼痛便从唇瓣及咽喉传了过来。
躺在床上费力转动头颅,舱房里似乎没有任何人在,如君只好自力救济,自己找水喝。
她才刚深吸一口气,双手撑起沉重无力的身子想要坐起来,便被一双属于男人的厚厚大掌给压回去。
“不老实睡觉,下床做什么?”一道冷冷的熟悉嗓音随即从她头上飘下来。
甫一踏进这间船舱,齐烨便发现他那新婚五日的小娘子正不安分地在被下蠕动。
这丫头难道忘了只要她一下床,盆子就离不了手么?他大步一跨,来到床边将她压回床板躺好。
如君瞅着他脸上明显不耐的表情,怯怯地道:“我想喝水。”
男人眉间的皱折加深,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会扔下一句“麻烦”,然后离开舱房继续放她自生自灭。
可是他没有——尽管他确实是在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而且那冷淡的态度实在是称不上温柔,但齐烨不仅没有走开,还先搀着她坐起来,然后走到一旁去倒了杯茶水,甚至将杯子凑到她嘴边要喂她。
“呃……我自个儿喝就行了……”从小到大没让人这样服侍过,更何况对象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齐大爷,她何止是受宠若惊,连眼珠子都差点没掉出来。
他不理会她那微弱的挣扎,依旧持杯轻碰她的双唇,神情虽极为不耐,但看来非常坚持。
如君是面皮儿薄的姑娘,只有轻轻垂着眼帘,臊红俏脸,在他的瞪视下缩回要接水杯的手,张嘴。
见她乖乖听话,齐烨状似满意地扯了扯嘴角,态度依旧严峻,可是动作却十分轻柔。
他微倾陶杯,小心翼翼地以温热的茶水沾湿她干裂的双唇,待她的唇瓣完全湿润,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将茶水喂进她嘴里。
只是昏睡了许久,这样小气吝啬的喂法,根本无法令她那亟欲喝水的渴望获得满足,她没有细想,伸手就要抢过茶杯自己喝。
然而,齐烨却像是能预先读出她的心思似的,她刚动了动手指,他就利落敏捷地移开了,连一滴水都没有洒出来。
“还是让我、我自己喝就……”在他那灼热得几乎令肌肤刺痛的目光下,她嗫嚅地再度开口要求。
他蹙起眉,语气和表情都是一副数落人的模样,但话里的意思却温柔得教人难以置信。
“喝慢点,不然又要吐了。”解释完毕,齐烨依然坚持地以茶杯轻碰她干燥的唇,示意她乖乖让自己喂。
这样体贴细心的举动霎时令如君羞赧地火红了一张脸,连耳根子都热得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