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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却是不可能的事。

  轻轻放下制作精巧的小座钟,金安琪被迫接受母亲已死的事实,现在的她再也没有母亲保护,有的只是残忍的命运在前面等着她,她必须一个人独自面对。

  金安琪再度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方形的西洋宫廷领暴露出她凝雪般的肌肤,但最耀眼的却是垂吊在锁骨间的钻石项链,那跟她的耳环、手炼是成套的。

  镜中的人影看起来雍容华贵,在高价的珠宝衬托下,呈现出一种高贵不凡的气势,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真实的状况是他们穷到什么都没有,所有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借来的,拿来给她应付今天的拍卖会用。

  拍卖会。

  这个无情的字眼,像是针一样地扎在她脆弱的心上,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楚。

  讽刺的是,这个拿着针筒,狠狠刺她的凶手竟是她的父亲,是他决定她今日备受屈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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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下,安琪,爸爸有话告诉你。”

  一个月前的某个星期天下午,金安琪正在房间里面看书,就被她父亲叫到客厅。

  她不安地坐上父亲指定的位子,猜想父亲究竟想跟她说什么?他们父女两人一向不亲近,中间总有一道隔阂。

  金老爷子冷着一张脸,打量坐在他右手边的女儿,就像金安琪说的,他们父女一向不亲近,也极少对谈。

  金老爷子从来就是一个冷漠的人,自从金安琪的母亲过世以后,个性更是一年比一年冷酷,金安琪也一年比一年怕他。

  父女两人的冷漠和疏远,完全表现在双方僵硬的表情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金安琪的表情更显得局促不安,好希望她父亲快点开口说话。

  “你应该知道家里目前的状况吧?”金老爷子好不容易开口,一开口就教金安琪愣住。

  “是的,爸爸,我知道。”尽管惊讶,金安琪并未假装自己听不懂暗示,因为情况真的很严重。

  “我已经努力挽救,但仍止不住颓势,时局太糟了。”金老爷子不像在解释,倒像在训诫,让金安琪知道他有多辛苦。

  金安琪只能点点头,附和他的话。时局糟是事实,但也有人能够从这乱七八糟的时局中窜出头,在商场及社会上争得一席之地,这只是借口。

  “是的,爸爸,您辛苦了。”然而,她这话并不是敷衍。对于她父亲而言,这样的日子真的过得很辛苦,他一点都不能适应。

  金家历代以来,皆以念书求取功名为主。福星高照的金家,仿佛受到了上天的庇佑,官运极为亨通,几乎每一代都有人在朝廷任职高官,着实羡煞了旁人。

  这样的幸运持续了两百多年,直到洋人的洋枪大炮打到了家门口,他们才愕然惊醒,原来幸运不是一直都存在的。

  接下来的变化可谓是惊天动地,金家的祖先眼看着时代一直在改变,只得也跟着变,却不是很成功。

  精于应付科举考试的金家,对于犹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的西方浪潮,很明显不但不会应付,并且有被吞没的危险。

  许多和他们一样知名的官宦世家;比如郝家,就比他们来得聪明滑溜,很早就弃政从商,成功开辟另一个战场。

  金家后来虽然勉强跟上脚步,却是一路跌跌撞撞,做什么都不顺利。他们学人开过洋行,干过华人买办,却因为不懂其中的诀窍,而赔掉了近一半家产,这是金家第一次的危机。

  第二次危机发生在民国创立以后,已经元气大伤的金家,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分家。

  这个决定,几乎将金家所剩无几的元气消耗殆尽。所幸金安琪的父亲是家中的长子,分得了大部分的家产,才能勉强在上海滩立足。

  “哼!”

  只是这个优势,似乎也没能维持多久。

  在长时间有如无头苍蝇的胡乱投资后,金老爷子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亏损,将家中仅有的一些资产全数花光,如今的金家只剩一个空壳子,只是外表勉强维持着门面,其实经济状况已经糟到连一个小康家庭都不如。

  “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要你光坐在这里说些好听话,你应该对这个家庭有所付出。”

  对于金家沦落至此,金老爷子认为并非是他的错,全是因为时局。

  “是,爸爸。”金安琪比谁都明白,除了时局之外,最大的错是她,她的性别,成了父亲今生最大的痛。

  “你倒回答得轻松。”金老爷子冷哼。“男人在外的辛劳,你能懂得了什么?你就跟你妈一样没用。”并且将矛头指向她已逝的母亲,金安琪的十指忍不住因此而绞紧。

  “妈咪已经过世了,能不能请您别再用这种口吻批评妈咪?”再多的指责、再大的羞辱她都可以忍,唯独不许她最敬爱的母亲受到一丝污蔑,这点金安琪非常坚持。

  “你还真孝顺。”金老爷子冷哼。“也罢,她虽然没用,至少还把你生得花容月貌,也算对得起我。”

  这大概是金老爷子对她们母女一连串的不满之中,唯一感到满意的地方,金安琪只能苦笑。

  “我决定将你拍卖。”金老爷子忽地说道,金安琪错愕抬头。

  “家中的经济已经糟到由不得我再犹豫,我决定为你举行一场拍卖舞会,把你嫁出去。”以换取一笔可观的聘金。

  “爸爸……”金安琪不敢置信地望着金老爷子,一时间无法消化她所听到的讯息,这不会是真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金老爷子说得斩钉截铁,说明他不是玩假。“我必须挽救金家的祖业,而你也知道,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现在就只剩下你了。”

  和两年前的郝家相同,金家也走到因为经济出了问题,而不得不卖女儿的地步,只是金安琪的处境比郝蔓荻更为难堪,她要被公开拍卖。

  “爸爸!”她可以了解他害怕失去祖业的恐慌,但公开拍卖这个点子行不通,她也不是畜牲。

  “我供你读了这么多书,还花了许多钱栽培你,该是你回馈的时候。”金老爷子不容许她多说两句话,就是为自己辩解也不行,在这个家,他就是权威。

  “我可以出外工作,赚钱贴补家用。”虽然惧怕,金安琪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只见金老爷冷冷拒绝。

  “缓不济急。”他再度冷哼。“就算你找得到写字楼的职缺,一个月顶多也只能拿个五、六十元,塞不了一丝牙缝。”这还是一般男性职员的给薪,女性还要再低。

  “可是──”

  “况且要是让人家知道我金泰聪的女儿,居然窝在一间小小的公事房里面上班,我这张脸又该往哪里摆?绝对不行。”上流社会的子女,不是不能出外工作,但必须要有与身分相称的头衔,依他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再开一家公司给她撑场面,何况这原本就不是他栽培她的目的,他不可能答应。

  “您让我以这种方式出嫁,难道就有面子吗?”金安琪搞不懂她父亲的逻辑,但她已经茫然到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这是你的问题。”金老爷子冷酷的回道。“只要价钱卖得好,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羞辱。”

  换言之,她的感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卖得好价钱,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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