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六哥还说……咦?”邵风突然跳起来,仔细看一下文飏,再回头放喉大吼,“六哥!”
他这一吼,司爸爸、文老大和文老六立刻从不同的方向跑来,司琪惊喜的发现文飏清醒了,可是他虽然大睁着两眼,但模样不太寻常,目光发直,神情呆滞,看上去有点可怕。
“阿飏,阿飏,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文老大连续唤了好几次,文飏才极为缓慢的把视线移到文老大脸上。
“大……大哥?”
“上帝保佑!”文老大呻吟,但脸上是满满的笑。“你总算醒了,阿飏!”
文飏又看了文老大好一会儿,才问出第二句话,“我们……离开了?”
“不,还没有,老六说不能用车子送你离开,所以我们在等待直升机。”
一听还在等直升机,文飏的神色变了。“小……小琪?”
邵风马上把司琪推到他面前。“放心、放心,司琪在这里,她很安全!”
文飏飞快的瞥司琪一眼,清秀的五官顿时扭曲了,劈手便捉住文老大的手臂,表情竟显得有点狰狞。
“立刻送……送她离开!”
“会会会,等直升机一来,我们立刻送她离开!”
“不!”文飏嘶声低吼,模样更凶恶。“现在……马上……立刻送她走!”
“嗄?现在?”文老大为难的瞄一下司琪。“这……不行啊,阿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要送她离开就得分出人手,这么一来……呃,你知道的,阿飏,我不能这么做。”
“立刻……送她走!”文飏怒吼,吼完就开始喘息,胸腔剧烈起伏,表情在狰狞之外又多了一份痛苦。“现在……马上!”
见他生气了,文老大有点慌张。“可……可是……”
双眸怒睁,文飏粗暴的硬将文老大扯向他,“现……现在……立……立刻……送……送她……她……她……”声音中断,捉住文老大的五指逐渐松脱,最后无力的掉下去,双眼仍睁着,但目光涣散,瞳孔逐渐放大。
文老大差点没吓死,文老六和司爸爸急忙推开文老大和司琪、邵风,一人一边同时为文飏诊视。
“他休克了!”异口同声,再一会儿……“内出血!”
司琪惊喘,邵风呻吟,文老大险些昏倒。
“必须再动一次手术止血,但血袋不够,大哥,谁可以输血给阿飏的,快叫他们换班过来!”文老六冷静的吩咐。
文老大立刻飞奔出去交代,很快又跑回来,见文飏的胸腔已被切开,不由得猛吞口水,脸都绿了,“他们马上来!呃,老六,没……没问题吧?阿飏他……他还好吧?”他战战兢兢地问。
“不好,”文老六语气生硬的泼去一盆冷水,“非常不好!”再加冰块。
这盆冷水可真够冰,害文老大机伶伶的连打了好几个冷颤,邵风梗了一声,觉得眼前开始发黑,司琪双臂环住自己,无法制止恐慌淹没她,那深层的畏惧几乎令她窒息。
“六哥,你要是救不活阿飕,就等着被你爸一枪毙了吧!”邵风用力恐吓。
文老六冷冷一哼。“不用爸爸动手,我会自己了断。”
邵风怔了怔,数秒后,竟然笑了,不再慌张,也不再惊惧。
“也是,倘若阿飏真的死了,我们几个都得陪葬,谁也逃不掉,而且我得死第一个,因为……”平静的眼神缓缓移向司琪。“是我拍胸脯保证把阿飏交给你没问题的,我的责任最大,非死不可!”
面对邵风平静的目光,非常奇异的,司琪的恐惧也悄悄消失了,同样平静的回视他。
“不,我死第一个,你第二!”
司爸爸全身一震,骇然回过头来,惊见司琪那平静得近乎冷淡的神情,顿时明白她并不是冲动,也不是过度悲伤才会说出这种话来,姑且不论她是为了表示负责,或是其他原因,但她是真的打算若是文飏死了,她要陪葬。
不,文飏绝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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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又结束了,这回没有人敢离开文飏身边,连文老大也是用对讲机和外面守卫的人联络,不时有人来探问文飏的状况,各个脸上都流露出无尽关怀与忧虑,没有半个例外。
司琪注意到他们每个人都好高,都在一九〇上下,女人也有一八五左右,邵风说这回文飏的堂表兄弟姊妹们全都出动了,四女九男,总共十三人。
十三匹狼,十三头虎,十三位视死如归的战士。
“文飏为什么要坚持立刻送我离开?”在令人焦躁不安的寂静中,司琪突然出声问。
“因为天鬼会再回来,这里仍然很危险。”邵风低声回道。“白天他们之所以会被我们赶走,有一半原因是我们出现得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绝不会甘心,一定会召集更多人手,带更多武器来……”
阴郁的目光徐徐瞥向门外,夜空下的中庭隐约有人来回走动巡逻。
“今夜,他会趁视线不良的时候攻过来,届时情况会比白天更惨烈,文飏不希望你面对这种危险。”
“但,还有埃及警方,天鬼他们都不会顾忌吗?”
“西奈半岛的警力本来就很弱,尤其爆炸案发生之后,他们更是焦头烂额,根本没空理会沙漠里‘贝都因人的小小纠纷’。而且自从去年统一圣战组织的领导人被杀死之后,他们的行动都局限在西奈半岛东北部,就算我们跟警方报案说爆炸案凶嫌在这里,他们也不会马上相信我们,更有可能反过来怀疑我们,我们可没时间跟他们穷耗!”
司琪又沉默了会儿。
“今夜,是吗?”她喃喃道,忽地指指邵风身上的枪。“喂,教我用枪吧!”
邵风睁了睁眼,蓦而笑开了。“好!”
抽出手枪来,邵风开始认真教导司琪如何使用枪械,如何握枪、如何瞄准、如何控制后座力、如何避免不小心射到自己人或自己的脚丫子,甚至教她使用蓝波刀、手榴弹等轻便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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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如同邵风所说,攻击开始了。
那群大学生仍然躲在地牢里避难,司爸爸一心专注于文飏的伤势变化,因为文飏的状况十分不稳定,随时都可能恶化,他应该尽快被送到医院去:司琪和文老六持枪守在窗边,其他人在外面进行一场惊天地泣鬼神,轰轰烈烈的战斗。
佣兵对佣兵,十二人对八十三人。
数目如此悬殊的战斗,可想而知有多么艰困,但这边没有人退后半步,每个人都抹补血汗拚死奋战。直到黎明前一刻,在几近弹尽援绝的情况下,大家都已抱定必死决心做好肉搏战的心理准备。
除了文飏,任何人都可以死!
“记住,就算死了,也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阿飏,”文老大绷紧严肃的神情,向对讲机下达最后一项命令。“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坚毅果决,毫不迟疑的应答,有男也有女,异口同声。
不到十分钟,弹药用尽的人陆续退到中庭里来,大部分人都已经受伤了,鲜血不断低落在灰白的地面上,但他们仍悍勇地手握蓝波刀守护在文飏的房间外面,正面对着厚重的大门。
“这里交给你。”文老六沉声交代,随即走出房外,一手枪,一手刀,像个门神似的站定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