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不敢回头看,她只是一直倾听,直到听到张万千离去的脚步声。
“晨光——”她虚弱地喊了一声,向后靠人他的怀中,开始放声大哭。
※ ※ ※ ※ ※ ※
琥珀一直在哭,哭到一双眼都干涸了,哭到睡着了,还是不停地轻轻啜泣。
晨光一直坐在餐桌旁,当她的摇椅,一双坚强健实的手臂温暖而可靠,她就像回到母亲子宫的婴孩,沉迷在那代表安全的呵护城堡里。
好累……好舒服呵……琥珀无意识地在心中暗忖。
确定她熟睡了,晨光才将她抱回二楼寝室,再下来时,他看见司马炎尘不请自来,正瘫坐在椅子上,修长的腿跷得老高,手中拈着一支烟,地上则已经堆有一些烟蒂。
“要不要来一根?”他取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
晨光很有礼貌的摇摇头,他不懂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类喜欢这种致命物质,而且在心烦意乱时抽得更凶。
“也罢,天使就是天使。”司马炎尘不以为意的笑了,将丢到地上的烟踩熄,留下些许焦黑的痕迹。“她还在哭吗?”
“她睡着了。”晨光赫然看见司马炎尘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放心——不!不只是放心,而且是温柔的神情。
他不禁开始怀疑,司马炎尘对琥珀,真的只有单纯的姊弟情谊吗?
“她是你的。”司马炎尘似安慰般的低语,“也只有一个天使才能救赎她……也只有一个天使才能配得上她,你放心好了,她的眼中……永远不会有我。”他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多久了?”晨光问。
这是男人对男人的问话,司马炎尘懂得。
“从我十岁开始,已经八年了。”虽然自己只是个“孩子”,可是,他的爱恋并不比成熟的成人逊色啊!
“这个张先生——”晨光拿起桌上的名片。
“她的叔叔,”司马炎尘状似不屑的撇撇嘴,“张家没有一个是好货。”
“琥珀儿和她的家人——”晨光想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才比较不失礼,“是不是处得不太好?”
“这种说法客套得可笑,”司马炎尘欲言又止,“不!让琥珀姊自己告诉你吧!”
“哦!”那么,他该如何开口此较好呢?
司马炎尘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里?”一股刺鼻的味道淡淡的飘向晨光的鼻端,他在心中暗忖,这个孩子该不会是去喝酒了吧?
“去庆祝!”司马炎尘嘴上笑着,眼角却渗出泪雾,他要去庆祝告别这段漫长而美好的单恋及初恋呵……
※ ※ ※
琥珀醒来时,一时之间还搞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条沉重的手臂横过她的腰际,牢牢的覆在她的胸上。
晨光!
她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琥珀愉快地往身后的热源靠得更紧,并舒服地半眯起眼儿。
在她后方的男人发出一阵沉沉的咕哝声,身躯也稍微挪动了一下,吐在她耳旁的气息变得急促粗浓起来。
啊!他醒了。
琥珀柔媚地转动娇躯,做出诱人的扭动,满意地听见他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他不甘示弱,急切的手指撩高她的裙摆,一下子就冲入她的体内,深、勇、狂、猛!
琥珀可以感受他丝亳没有筋疲力竭的感觉,反而一副蓄势待发之姿,而她也正有此意。
她没有忘记临睡前发生的一切,她也对自己的情绪失控感到丢脸。
不要!她不想记得那些讨厌的事,她只想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对!她需要找个方法把这件事忘记。
琥珀知道她只想藉肉体上的快感,将她不愿忆起的丑事统统忘掉。
她明白自己利用了他。
她利用了一个天使,唉!不知道这样她的罪会有多深、多沉、多重?
※ ※ ※ ※
“我们家本来住在香港,一直到我十岁之前,我的名字都是张淑利,是个有父有母的小孩。”
她和晨光肩并肩,互相依偎的坐在阳台一角,琥珀其实很想喝点酒,以解除心中的恨懑,但是,晨光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她,仿佛想看尽她的心思,这让她一下丧失了喝酒的欲望。
“我妈妈对爸爸是死心塌地的信任,她总说爸爸是个才华很高的艺术家,只可惜生不逢时,所以,他沾上毒瘾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天赋末被发掘,他从来没有画过一张画,当我妈出去工作时,我曾看过许多人来找他,有讲广东话、英文的各种都有,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很污秽,爸爸在他们面前……就像一条狗似的,每次我都看到他在乞求他们再给他一点点的白粉……
“那些人每次来都是在嘲笑,他们不断嘲笑爸爸的不争气,有一天,那些人又来了,由于爸爸总是欠他们钱,所以他们打算来彻底的解决这件事,当他们看着爸爸瘦削的身体,竟说:‘把你的女人及小孩给我们,我们就再给你一点白粉。’“那些人开始动手想捉我及妈妈,妈妈一直在尖叫,不停不停的尖声大叫……她叫我赶快逃!我拚命的跑,当冲出家门时,我听到爸爸不停的哭、不停的又笑,他不断的说:‘完了、完了……’”
琥珀边说边打颤,她不停的用双臂摩擦生热,原来,她还是错了,这件纠结在她内心的丑事还是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她还是忘不了当初那可怕的场景,仿佛至今仍历历在目,她觉得自己好冷,什么都无法让她感到温暖。
“冷吗?”注意到她打哆嗦的动作,晨光急忙将已经敞开的衬衫拉开,意欲包拢她的身躯。
琥珀摇摇头,索性坐到他的膝盖上。
“我的逃亡……失败了,然后、然后——”她一口又一口的吞着唾沫,“然后,一直到我十四岁时,我才被警察救了出来……我……我……”
晨光忽然明白她在讲什么了!
“仁慈的天父!”他低低的呼喊着,发现他的心扭绞得都快窒息了。
他的眼前充斥着漫天漫地的愤怒,他的手脚因为过于震慑的情绪而颤抖,他的毛发直竖,浑身充斥着呼之欲出的暴烈激动。
如果有可能,他多么希望能够回到过去守护着她!
琥珀儿是这般的纯净、美好,他并不是指她的肉体或外貌,而是说她的内在及灵魂……他终于明白她为何以这般多重的色彩来掩饰自我,原来,她不是要故弄玄虚,而是真正的她的确就是那般的——复杂又单纯!
“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孩子,晨光。”琥珀努力从喉咙里逸出微弱的声音。“对不起,我的身体在那段期间中,被……弄坏了,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晨光坚定的稳住她不住颤抖的娇躯,眼眶则被一股热热的酸辣感刺激着。
“没关系。琥珀儿,没有关系,那不要紧……”
可是,琥珀并没有听进去,她只想滔滔不绝的将心中的心事全数讲出来。
“我知道我很脏,可是……”她瞪着自己洁白的小手,“我不是故意要弄脏的,可是,每一天、每一天,都有那么多嗯心的人……他们拚命爬到我身上,我不是故意要……”
“不!琥珀儿很干净。”他包住那双瑟缩起来的小拳头。“你是我遇到最美好、最洁净的人儿,琥珀儿是澄亮、是散出温暖光芒的呀!你一点都不脏。”
他不要她再如此自怨自艾下去。
晨光掬起她的下巴,用自己的唇覆上她微凉的樱唇,极尽所能的企图温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