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常故意叹口气,“你不打算收拾行李吗?”
柳月蝶这回索性闭上眼睛来个置之不理。
“我知道了,你没有多少东西所以不需要收拾,可是这次是出远门,还是多带点御寒衣物比较好。”
“够了--”她气呼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你烦不烦?比女人还啰唆,你就不能行行好让我喘口气吗?”
程季常睁大眼睛,眼里却都是激赏的笑意。“我还不习惯你死气沉沉的样子,这样才像你。”
柳月蝶愤怒地盯着他,发出不满的怒吼声:“你只因为不习惯就非要惹火我吗?”
“不是非要,我只是担心你会气出病。”他的语气出奇地温柔。
柳月蝶不能理解的瞥他一眼,“神经病。”
他语气轻柔地问:“怒气发泄出来,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柳月蝶不耐的瞥他一眼。
温文优雅、成熟世故、圆滑老练,他是典型的书生还是只狡猾的狐狸?她突然感到迷惑。
“快去收拾东西,整理好行李马上上床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觉醒来心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他以坚定的语气安抚着她,试图让她心情转好。
“不可能的!”她非常笃定地反驳。
“为什么?”他以委婉温柔的语调反问。
“因为……”就在要脱口而出的刹那,柳月蝶噤声。
她怎能当面告诉他,自从他出现之后,她的生活、她周遭的一切全都变了!
“因为什么?”他期待着下文。
她决定不说,无奈地甩甩头。“没事,我现在就回房间整理行李。”她转身直奔回房间。
程季常望着匆匆逃开的她,感到有趣地微微一笑。
第六章
隔天早上,乌云蔽日,机身外有着一层薄雾,一如柳月蝶此刻的心情。她靠在机窗前看着底下急闪而过的跑道,当飞机引擎加速运转准备起飞升空,她本能地握住椅子的把手,抓得指关节泛白,嘴里振振有辞:
“南无观世音菩萨、释迦牟尼佛、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
程季常微笑,轻轻扳开她扣住他手腕的手指。
她根本不晓得自己抓住的是他放在把手的手。“你好像很怕坐飞机?”
“什么?”她转头望着他,眼睛里何害发白内心的恐惧。
“瞧你紧张成这副模样。”程季常轻叹一声,抓起她冰凉的手使劲搓揉。“飞机是全世界公认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鬼话连篇。”柳月蝶不以为然。
程季常瞥她一眼,低头继续揉搓着手中的小手,直到她的小手有了暖意。
他靠近她,端详她是否有晕机呕吐的现象。她的脸色红润,没有他所担心的惨白。“你不是没坐过飞机?为什么怕搭飞机?”
“每一回飞机出事我都会从电视上看到惨不忍睹的画面,想到就令我胆战心惊。”
她将头枕在椅背上,闭上双眼。
“你想太多了,车祸事件层出不穷,比起飞机的出事率不知高了多少。”
柳月蝶侧首看向他,睁开一只眼,语调又冷又硬地说:“我非常明白,不需要你的分析。”她别开头,闭目。
“那你还怕什么?”他不舍地追问。
柳月蝶再度张开眼睛,转头直直地看着他,“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凡事好似非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只是好奇。”程季常的唇边挂着轻笑。
“好,我告诉你原因。”柳月蝶整个人转向他,环视四周之后压低声音说:“你听好,车祸死亡至少还看得到尸体,飞机失事是尸骨无存,这下我解释得够清楚吧?”
“懂了,我懂了。”程季常有股想笑的冲动,意外原来她是担心这个。
柳月蝶轻蔑地嗤哼一声,转头继续闭目。
他们之间陷入沉默,这样的沉默颇令程季常感到不舒服。
从台湾飞向瑞典要十几个小时,漫长的时间内他们难道就要这样保持沉默下去?
他试着找话题:“小小。”
“嗯。”她转头望着他,“又有什么事?”
“你有没有多带一件厚衣服?”
“带了。”她懒洋洋地回答。
“有没有通知猴仔他们,说你提早到瑞典?”
“有。”柳月蝶瞥他一眼,直觉这个人真奇怪,这时候才想到这些问题。“那你该准备的文件带齐了吗?”
她心想,自己偶尔也该释出一些关怀。
“带齐了,只差双方见证签字。”他直截了当地回答。
“签完字就回台湾?”柳月蝶紧盯着他瞧。
“对,签完字就回台湾。”他回答得简洁。
“不在瑞典多玩两天?”他曾经亲口允诺要带她去看雪景。
“看情形……”
“什么?看情形?你说过要带我看雪景,现在上了飞机你就反悔?签好字就回台湾?”她的音调逐渐提高。
, 此刻坐在他们身旁的老太太和后面的乘客都听见她的抱怨。
坐在他们身旁的老太太面带微笑地打圆场:“年轻人,听你们说什么签字,你们是不是要去瑞典结婚?”
结婚?柳月蝶和程季常震惊得睁大眼睛,这下误会大了。
“瑞典是结婚的好地方。”老太太羡慕的看着柳月蝶,“新娘子好漂亮喔。”她的目光又回到程季常的脸上,“既然你的新娘子想在瑞典多玩两天,做丈夫的就该顺她的意。”
“我……”程季常开口欲要反驳。
老太太自以为是的继续说:“既然都选择在瑞典结婚又为什么拒绝新娘子的要求呢?再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柳月蝶霎时从错愕中回神,掩不住笑意。
好一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太!
“老太太,你说得对极了,都已经挑在瑞典结婚,何不多玩两天好留下美好的记忆,将来老了也可以回味。”
“我就是这意思。”老太太如柳月蝶的意,接着她的话说。
从柳月蝶眼中刹那间闪过的光芒,程季常猜出柳月蝶的把戏。
她故意开玩笑报复他,可是这样的场面教他下不了台。
“我不是那意思,我会考虑多玩两天……”
“只是考虑?”柳月蝶然大声吼叫,煞有介事地说:“你又想哄我,等我签字之后,你一定会扭头回台湾……”
程季常傻眼看着柳月蝶,他从来不知道她会演戏,而且还演技一流,说哭就哭,双眸像水龙头一扭就淅沥哗啦地流出泪。
“不、不、不会……”他连吐出一串不字,非但没能止住她的眼泪,结果只让自己更难堪。
“小子,你是这种人吗?”抱不平的老太太扬高声音看着他。
周遭众人的谈话声突然止歇,程季常知道他们都竖起耳朵在听,他不能再解释,只怕越描越黑如了柳月蝶的意。
一道道凌厉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仿佛恨不得在他身上钻洞。
他绝望地看着空中小姐,给她一抹他自认最性感的笑容,讵料换来的是空中小姐的瞪视。
他自认输了!“小小,拜托你别再玩,已经玩过头了。”
柳月蝶置若罔闻地说:“那你是答应在瑞典多玩两天?”
还玩?“好啦好啦,你有理,老太太说得也有理,是我笨,我不够体贴,我答应你,在瑞典多玩两天算是蜜月旅行。”语罢,他有点招架不住。
柳月蝶的眼眶像是关上的水龙头似的不再流泪,她睁大眼睛看着程季常,环抱住他的手臂,将小脸紧贴着他的手臂,装出一副娇柔的模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解人意、体贴的好好先生。”随即,她望着为她出气的老太太,“谢谢你,老太太,他答应在瑞典多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