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想必是。”冷雁智低声回答着。
“大事将成,冷公子……在攻下京师之后,大殿之上,可要容我与您共酌一杯。”姜将军笑着。
“自然,仰仗姜将军了。”冷雁智抱拳回礼。
“呵……如今时辰还早,冷公子可以再去休息片刻。”姜将军低声说着。“之后长途跋涉,这路上可辛苦的。”
“……好的,承蒙将军爱护,在下这就去歇息。”冷雁智无奈地说着。
“……冷公子,你的脸色不太好,如果身体有恙,可要快请军医。”
“不妨事,有劳将军费心了。”
半个月后。
“英弟?英弟?”
玄慈走在御花园中,四处张望。
五岁的玄英整日不是在自己房里睡着就是不见踪影。玄慈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前一刻明明还在床上睡得极熟的小孩儿,在下一刻便是整个宫里都不见了踪迹。这种情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简直要怀疑起在玄英的房里有着密道。
“英弟?”玄慈继续找着。
“皇兄,来啊,来看啊。好高啊。他们在点兵呢。”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玄慈又是转了一圈身体,才终于见到了坐在墙上的弟弟。
“玄英,你在做什么!”玄慈无可奈何地低喊着。“给人看见了还得了,快下来!”
“才不会有人看见。”玄英淘气地笑着。“就算看见了又怎么样,除了母后,现在皇宫里皇兄最大,你只要重咳一声啊……哼哼,谁还敢说什么。”
“这……”
“那哀家呢?哀家如今在宫里又算得是什么?”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玄慈回过头见到是太后,便是连忙行了礼。“太后安好。”
然而,太后却是用着微微愤怒的眼神看着玄英。
玄英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后,也连忙爬了下来,躲在自己皇兄的背后。
“玄英,你一个堂堂皇子,竟然效那市井小儿一般攀爬高墙,叫外人见到了,还当我皇家子弟家教不严,你该当何罪。”
“……玄英知道错了,太后。”玄英低声说着。“玄英不敢了,玄英年纪小,饶了玄英吧。”
“是……是啊,皇弟年纪小,求太后饶了皇弟吧。”玄慈也结结巴巴地说着。
“哼,今日若是轻饶于你,还真当哀家不如你们母子了。”太后的语气不善。
玄慈一愣,才刚抬起头,太后便沉下了脸。
“来人,传哀家懿旨,将这鲁莽的三皇子关在他自己的房里。没有哀家的旨意,如果胆敢放出他来的话,便是与哀家作对。”
“这……”一旁的几个太监为难地面面相觑。
“太后……英弟口无遮拦,太后息怒。”玄慈连忙说着。
“哼……今日你越求情,哀家就越不能轻饶于他。你们还在等什么,把玄英押回他自己的房里。”
“太后!”
“住口!今日谁再求情,玄英就罪加一等。”
“啧……”玄慈咬着下唇,再也没吭声了。
玄英则是用着不甘心以及愤怒的眼神回看着皇太后。
“瞧你这是什么眼神,真当哀家不敢加罚于你不是?”皇太后冷冷说着。“好,哀家改变心意了。来人,玄英犯上,把玄英押入大牢。”
“太后!”玄慈忍无可忍,豁然站了起来,走向前三步。“既然今日太后盛怒难平,就连玄慈一起罚吧。”
“你……当哀家不敢?”
然而,玄慈也只是冷冷看着皇太后。
“好,来人,一起押下!”皇太后喝着。
然而,太监们只是面面相觑。
“怎么,等什么?”皇太后气得脸色发白。“你们真要让哀家成了小儿口中的笑柄?”
“这……太后,如今国家春秋之际,还望太后息怒。”一名太监总管跪了下来。
“大胆奴才……”
“杜将军!”此时,玄英眼光一闪,又从后方爬上了墙对着墙外正在点兵的杜扬喊着。
远远的听见了小孩子的声音,本来还有些疑惑的杜扬,在下属回报是三皇子时,惊得立即快步走了近。
“杜将军!有人要对皇兄不利!快来救皇兄啊!”玄英喊得凄厉真切至极,杜扬一听便是立即飞身向上跃上高墙。跄啷一声长刀出窍。
“来人!随我来!”杜扬沉声一喝,千百名御林军立即涌入了宫中。
另一头,皇太后见玄英胡闹搬来大军,气得几乎脸都要黑上一半。
“就是她。”
杜扬才刚气喘嘘嘘地赶来,手上的刀也还在晃着,眼前的玄英就指着皇太后,用着稚嫩的童音说着。
杜扬愣在了当场,而身后赶来的那群御林军也悄悄地闭上了本来喊打喊杀的嘴。
“她要把皇兄关在牢里。”玄英说着。“我亲耳听见了,他们都是证人,不信你问。”
杜扬还是愣着,而身后的御林军也越来越多了。被卡在后头的、不知情的御林军还在兀自嚷着砍杀,宫中可以说是乱成了一团。
“胡闹!气死哀家了!”皇太后怒喊着。“传皇后来,立刻过来!今日哀家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子教得出这样的野孩子!”
“玄英,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华清殿中,好不容易领回两个皇儿的皇后柔声问着。
然而,拉着自己皇兄的手,玄英却是别过了头不理自己的母后。
他不懂,为什么什么都没做错的母后就算被训责得难听还是得要低头赔罪。他不懂,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要让皇太后把自己说成个野孩子。
“……英弟好玩,爬上了墙。孩儿去寻英弟,英弟一时口误,冒犯了太后,所以才惹得太后不快。”玄慈说着。“后来英弟看太后迁怒于孩儿,情急之下便惊动了杜将军,一切都只是误会,母后。”
“是这样的吗,玄英?”皇后还是柔声问着。
“嗯。”玄英不是很情愿地回答着。
“到底你们是说些什么,说来听听好吗?”皇后问着。
于是玄慈便将玄英的话转述了一遍。
“……原来是如此。”皇后低声惊呼着。“英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好,是我不对!”玄英气极,扔开了玄慈的手就自个儿离开了华清殿。
“英弟?”
“别追,是母后我把他宠坏了。”皇后轻叹了一声。“过一会儿他就会忘了,到时候再说吧。”
另一方面,皇太后正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宫中,岂料此时一个宫女神色紧张地迎了上来,正巧捱了个巴掌。
“不长眼睛的奴才。”皇太后怒斥着,把宫女打倒在地,接着便走回宫中。
“启禀太后……是急信,华亲王的急信。”宫女捂着脸颊,怯生生地说着。
“……那还不快呈上来。”皇太后停下了脚步,低声说着。
“是……”宫女连忙爬起了身,跛步走了上前,呈了上去。
皇太后展信,临桌细读,不到片刻便已读毕。
皇太后把信凑到了火边化了,接着便若无其事地说着。“晓得是谁送来的信?”
“奴婢不晓得。”宫女低头说着。
“好,你过来,哀家有赏。”
“啊……是,谢太后。”宫女连忙走了上前。
然而,皇太后一个眼神,随侍一旁的一个太监便抽出了袖里的匕首,往宫女的左背深深刺了进去。宫女就连惊呼都叫不出来,一刀毙命。
“哼……呵呵……”好孩儿,哀家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夜里的宫中,皇太后突地笑了起来。
天都黑了,然而,玄英却没有回去自己寝殿的念头。
只觉得万般的委屈,玄英坐在墙脚,闷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