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侠的记性一向很好。”华清江也是笑着。
“……没有我在,你过不了这一关的。”醉仙教主微微笑着。“那小妮子的手段毒得很,你们竟敢得罪她,当真胆大之至。”
“唐门与中原各派本就势同水火。”华清江耸着肩,不置可否。
“……你……叫作华清江?”教主问着。
“没错。”华清江回答得爽快。
“进华山派前,就姓华吗?”
“恩……不记得了。”华清江笑着。“师傅牵着我的手进华山门时,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楚。”
“这样吗……”轻轻说着的醉仙教主,语气里带着些轻愁。“那又为何,你在这里?”
“报一个知己之恩。”华清江轻声说着。
“叶月明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醉仙教主低声说着。“你必有过人之处。”
“这个倒是教主过赞了……”话才说到一半,华清江就是噤了声。远处传来了几个夜里都有的铃声,在天与地连接的地方,有着几把火炬照亮了夜空。
“来这不善。”醉仙教主回过头,低声说着。
“教主请先回迎宾楼暂避,我去会会。”华清江低声说着。
很深的夜,同样的铃声,音量却是大得吓人。
现在,不只是唐忆情推开被褥、拥衣下床,萧子灵也是翻身而起,警戒地推开了纸窗朝楼下看着。
这一瞧,才彻底醒了来。寂静无人的街道,此时却让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
两行穿着黑衣的少年少女,手持火把,表情冷漠、大步走在了大街上。
对于这仗势,同样好奇的人也多了。不止迎宾楼每个楼层都打开了窗,就连镇上其他的住户也都好奇地下床看着热闹。
在黑衣行列的正中央,六个壮硕的男子抬着一张软榻。软榻上依稀侧卧着一个女人。
因为隔着太远,所以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他赤裸的手臂跟从她身上传来的铃铛的声音,已经让萧子灵身旁的唐忆情晓得她是谁了。
在那行列的正前方,前往迎宾楼的路上,华清江一个站着。
“子灵。”唐忆情抓着萧子灵的手臂,担心地唤着。
“我知道,是华清江。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同样担心的萧子灵低声喃喃念着。
同一个时候,对面的房间传来了开门声以及快步下楼的声音。谢卫国应该不会蹚这趟浑水,那么那个人的身份也应当猜得出了。
望向了声音的来处,唐忆情担心的表情没有逃过萧子灵的眼睛。
“华清江是个好人,我也下去帮他。”萧子灵低声说着。“你去找师叔,不要一个人落单了。”
“……你自己小心。”唐忆情低声说着。
队伍在华清江面前停了下来,离迎宾楼还有数丈远的距离。
“回去。”华清江说得坚决。“贵派并没有得到邀请。”
“没有邀请就不能来吗?”俏生生的女子声从软榻上传了过来,有些懒洋洋的,也有些挑衅的意味。“叶月明呢?我想……见见他,他应当只是忘了……我这个好朋友。”
独自站着的华清江没有回答,于是,黑衣人渐渐包围住了他。
女子打了个手势,于是壮汉将软榻放了下来。女子慵懒地走下了软榻,慢慢地走到了华清江面前。
“不用瞒我,我晓得他在。”女子说着。“叫他出来。”
“叫谁出来?”华清江只是平静地说着。
“叶月明。”女子缓缓地说着。“他这么做,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此时,华清雨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黑衣人没有阻挡他,只是让他走到了华清江身旁。
“来了个帮手?”女子冷声笑着。“华清雨,华大侠。怎么,华山的掌门不当啦?”
“你是谁?”华清雨问着。“找我师兄何事?”
“……我没有找他,是他找上了我。”女子不经意地抬手略略拨了下头发,一股幽香登时盈满了黑夜。
华清江警戒地后退了一步,随手也拉着华清雨避开。
“……这么多疑?”女子娇媚地笑着。
“连洗碗水都要下毒的人,就别怪我多疑。”华清江说着。“毒娘子,回去四川吧。”你晓得为了什么没有受到邀请。
“……说到这儿,我还有算不清的帐要跟他算。”女子的表情有了些愤怒。“他究竟那我师弟藏哪儿了!”
“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方。”萧子灵也大步走了来。
“……萧子灵。”女子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芒。
“……真的只有仇人才会永远都认得出我。”
萧子灵对着华清江苦笑着,而他只是欣慰地说着。
“我也认得出,别伤心。”
“三个对她一个,你说哪边会赢?”萧子灵略过了华清雨,自顾自地跟华清江讲着话。
“四个。”平静而柔和的声音从夜里传了出来。萧子灵一愣,转向了声音的来处。
醉仙教的教主静静站在了人群的边缘。
黑衣教众慢慢散了开,而那教主则是缓缓走了过来。
静静打量着来人,女子没有说话。
看热闹的众人,眼见情势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也慢慢散了开。
百姓关上了门户,江湖中人也远远退了开。
“我得不到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得到。”女子缓缓说着。“就好比说,迎宾楼。”
砰。
呼应着女子的话语,一个小小的声响在夜里炸了开。
不大的声音,然而却伴着凶猛的火焰。
回过头的四人,同时手心冒了汗。
火龙从厨房冒了出,蜿蜒而上,缠绕着整栋迎宾楼。
深夜的黄河边,仿佛凭空冒出了一把火炬。
惊惶的吼叫声以及木头燃烧的刺耳哔啵声远远的就听得见。在四人的惊愣中,女子只是轻轻笑着。
“送你们一份小礼物,我们要过河了,那就江南见啦。”
“混帐东西!忆情还在里头!”转回头,萧子灵又惊又怒地喊着,接着就飞身直奔烈火中的高楼。
女子的笑容登时消失了,而此时华清江也动了。
一把抽出了长剑,伴着陈旧的剑穗,华美而致命的剑。
女子的身躯轻飘飘地偏了开,仿佛是被剑气吹起的罂粟花。
华清雨也拔出了长剑,封住了女子的去路。
此时此刻,必须先除去这只毒蝎。
眼见纤细的头颈就要让长剑划了来,女子挥起了衣袖,那精湛的掌风甚至让华清雨的剑锋走了偏。
嗡。
两力交击,在夜里长剑发出了嘹亮的共鸣。
华清江剑剑指向女子要害,既快又狠。
剑影交错着,华清雨与自己师兄不晓得在华山顶上共同练剑几个寒暑,如今合击,自是雷霆万钧之力。
然而,一旁的唐门人却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是越避越远、越避越远。
女子一人应战,身沙锅内的铃铛震得作天响。响得旁观的人个个心慌意乱。
年轻的女子,面对两大剑客夹击,竟是从容不迫。
“唐门事物,外人避闪。”突然的,一个黑衣人高声喊着。
一语方歇,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逃出迎宾楼的,同时下意识地退了开。
“小心暗器。”
重重的剑影中,女子纤纤长指才一动,一旁观战的教主就是一句警告。
于是,当警告声落,华清江与华清雨就是舞动了三尺青锋。
两串光芒在月光下闪了起,一串击向了两人,一串却是击向了醉仙教的教主!
好快的暗器,才一个眨眼就是千只银针。仿佛狂风暴雨,针针力道都可钉入骨髓。
就在同一个时候,另外一道金芒也闪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