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多守少,似乎是将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杀了你,我就可以直取那獠面亲王的性命!”玉郎君一边回守,一边喊着。
不晓得是喊给赵飞英听,还是喊给自己听的。
然而,赵飞英越是豁了出去,玉郎君却越是迟疑。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愧的关系。
但是,见到了赵飞英胸前要害已然就在剑尖,玉郎君还是刺了进去。
一招得手,却是少了几分的喜悦。
然而,玉郎君的胜利却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就在那个停顿之中,赵飞英已经伸手夺去了他的长剑。
鲜血流到了手上,玉郎君惊愣地放了开他的兵器,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赵飞英自己拔出了透胸的长剑,表情却没有丝毫的痛苦。
在下一个瞬间,比流星还要快的剑已经划过了玉郎君的喉头。
摸着自己颈上的热血,玉郎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师兄在哪里?”把剑尖按在他的胸口,赵飞英低声问着。
“若想死得痛快,就快点说。”
玉郎君只是颤着唇,用着沾血的手指向东方。
走过了几百尺的路,在一个草丛中,赵飞英见到了他要见的人。
莫言躺在那儿,脸色比现在的赵飞英还要苍白。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双眼紧闭。
赵飞英仔细看着自己的师兄,胸口的热血一滴滴地落在莫言身上。
要不是他要师兄赶来这儿,如此的夜里,莫言该在张家渡那卢员外家中,陪伴着自己的爱妻。
玉郎君说的不错,要不是他们这两个师弟……坐倒在莫言身旁,赵飞英的心脏痛得厉害。
要不是我们……要不是我……
“……飞英……”微弱的声音传到了耳里,赵飞英连忙俯身向前,凝神去听。
“……带我回张家渡去……”怀里抱着莫言,顾不得大雨,赵飞英就是直奔西方的大镇。
只有那儿,才有马车可坐。
经过了官道,玉郎君的尸首躺在血泊之中,然而赵飞英只是从他身旁急奔而过。
溅起的泥水洒在玉郎君的脸上。
只是,急着赶路的赵飞英并没有留神去看。
从玉郎君的脸上,一层面具被大雨冲了落,露出了下方俊秀的脸庞。
那泥水就是溅上了面具下的脸,然而,赵飞英自然是不会去注意的。
跑到了镇上,天已经是大亮的了。
看见了一身是血的赵飞英,更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赵飞英只想快些找到马车,送师兄回张家渡。
“……师叔!”玉成又惊又喜的声音从远方传了来,然而赵飞英却是没有听见。
直到玉成挡在了他的面前,赵飞英才停下了脚步。
“师叔,您怎么全身是血,您……天!莫言师伯!”
“救他,送他回张家渡,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有力的手抓起了玉成王胸口的衣襟,那深沉的声音,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师叔,您别急,您先……”
“我们死不足惜,可师兄绝对不能死。”一边说着的赵飞英,胸口的鲜血一边流到了他的脚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吓坏了镇民,也吓坏了玉成。
“好……好……师叔,您快放开我,我这就去安排……”玉成连忙说着。
闭起了双眼,仿佛四周的世界都在旋转,赵飞英的脚,却是站得稳当。
他的肩上,现在有着两条人命。
而他,两个都要救。
一夜的大雨过后,今早的天气显得格外的晴朗。
小红起了一大早,第一件事就是为冷雁智熬上一盅鸡汤。
大病一场,耗去他不少元气,即使晓得他心底赶着上路,可总也是千劝万劝,让他先把身体养好。
炖好了汤,小红捧进了冷雁智的房间,却发现冷雁智早已经醒了。
坐在床上的冷雁智,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连小红进了门来都不晓得。
有了莫大夫的药物调养,以及他师兄的内力相助,冷雁智如今的脸色,比起数月之前,已经不晓得要好上了多少。
曾经黯淡的眼神,如今亦是有着炯炯的光明。
褪去了灰败的外壳,如今虽是同一个冷雁智,却比以前还要更加地耀眼了。
“冷公子?”小红把鸡汤放在桌上后,轻声提醒着。
于是,冷雁智也才转过了头。
“小红吗?”
“是的。”
小红微微一个行礼后,就是掀开了汤盅。
“照着大夫留下的食补药方煮的,冷公子得多吃些才行。”
小红盛着汤,一边低声说着,而冷雁智又是没有回话。
悄悄朝冷雁智看去,只见他又在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了。
“……冷公子觉得现在身体如何了呢?”小红只是低声问着。
“……很暖和。”
出乎意料之外,冷雁智却是如此说着的。
小红有些惊愕地向他看去之时,早晨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而他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的。
应该是高兴的,可小红的心里却是有着微微的酸楚。
“……是因为玄英回来的关系吗?”小红勉强笑着,为冷雁智送上了热汤。
“……在我身子里好像有着一股暖流。”冷雁智低声说着。
“该是那人注入的内力。打通我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小红的手微微颤着。
冷雁智接过了热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好奇怪啊……”自己推了门进来,玄英只是喃喃念着。
“奇怪什么?”冷雁智只是低声问着。
“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坐在冷雁智的床边,玄英看着冷雁智,疑惑地问着。
“昨晚外头下了好大的一场雨,他们还出去做什么呢?”
“……想是不愿我们答谢,径自走了。”冷雁智只是轻叹着。
小红只是咬着唇。
“喔……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玄英问着。
“……很暖和。”冷雁智只是微微笑着。
有些疑惑地捉起了冷雁智的手,玄英也是低声惊呼着。
“真的耶,好暖喔……该不会是发烧了吧?”玄英连忙去摸冷雁智的额头,然而那并不是发烧。
“不是这儿,最暖的是这个地方。”捉着玄英的小手移到自己的胸膛,冷雁智带着微笑说着。
“……那叔叔真的很厉害。”玄英只是低声赞叹着。
“我没看过比他更好的大夫了。”
“你晓得那大夫叫什么名字?”冷雁智问着。
“……不晓得,不就是叔叔吗……”玄英灵活的双眼只是来回看着冷雁智与小红两人。
“咦咦,我还以为你们是早就认识的啊。”
“……什么早就认识?”冷雁智问着。
“我听那叔叔一直叫你十三师弟、十三师弟的,你们不是同门的师兄弟吗?哇!好疼啊!”冷雁智不晓得为了什么原因,捉着玄英的手突然收了紧,惹得玄英连声叫疼。
茫然地放开了玄英,冷雁智只是低声说着。
“你再说一次?”
“……那叔叔叫你十三师弟的哪,八成是你师兄吧。”
“怎么可能!”一气之下,挥开了空碗,冷雁智怒声喝着。
空碗落在小红的脚边,摔成了碎片。
小红吓了好大一跳,而玄英又何尝不是?他只是有些畏惧地看着冷雁智,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一缩。
“怎么可能!他该恨不得我死!又怎么可能会救我!不可能!”
“就是他救的啊……”小声喃喃说着,玄英有些委屈。
“……我不相信……”看着自己的双手,冷雁智只是喃喃说着。
“……小红,你说,救我的大夫是谁。”
“……是我去张家渡请来的莫言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