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波炉真无辜,而她,真幸运,当时不在场,逃过一劫。
“你真恨我到这种地步?”她努力忍着,但发出来的声音在颤抖。
“是想,不是恨。馡馡,这差别很大。”慕隽谦瞟了她一眼,嘴里仍是安分的嚼着不可口的饭。
“我不知道。”沈馡馡站起来,准备将盘子吃不到三分之一的饭菜倒掉。“我吃饱了,你请慢用。”
“给我。”他朝她伸出手。
“啊?”沈馡馡一愣。
“你的餐给我,我一次要吃两人份。”
“喔,是吗?那你刚才不早说,我现在马上帮你再热一份。”她还真的不了解他。
“不用了,你的给我。”
沈馡馡超不自在的将盘子递给他,她实在不懂他的味蕾,对食物的接受度和容忍度怎么那么高。
慕隽谦接过盘子,果真一下子吃得盘底朝天。然后,他又喝了一口蛋花汤。
“汤有点咸。”
“那不要喝吧!”沈馡馡想将汤撤走,怎奈他将她的手一压,不给撤。
“我要喝!”咸死也要喝!胀死也要喝!天晓得错过了这一碗公的汤,她亲手煮的下一餐在哪里?
沈馡馡静望着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他像个负气的孩子,举措之间都似在控诉她当年的无情。即使他无言,她也感受得到他内心深处对她有多怨怼;即使他眼光无害,她还是不难发觉潜藏在他深邃眼底的忧郁。
她懂他的情深,却无法迫使自己往他的情海里踏出一步。
感情是很难界定的。大部份的女人将爱情视为生命的重心,偏偏她不太有这方面的需求。
而慕隽谦倒楣,爱上她这种女人,吃苦受罪就难免。
在相对无语的时间里,他吃光了两人份的餐,也喝光了两人份的汤。
胃饱足,他的心却更空虚了!
他留她下来做什么?让她在他面前旋来绕去,吸引着他的目光和心思,然后他只能远观、不能近玩?他何苦将自己陷于这种进退维谷的窘局?
“馡馡,你想不想回去?”
“你不是要我留下来?”他几时变得这么反覆无常?
“你留下来会让我很痛苦,你还是回去好了。”
“慕隽谦,你耍着我玩是不是?要我走,要我留,凭你一字一句,我都得照做是不是?我今天就横了心,不回去了!”正在擦桌子的沈馡馡,不客气的将抹布往桌面一甩。
整人也不用这样反反覆覆,总该有个分寸吧!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要走,我留不住,你想留,我赶不走,是谁比较行?馡馡,是你比较行,我永远只能选择配合你!”慕隽谦扯住她的手腕,两人的脸愈靠愈近。
他没办法赢她,他的气焰永远比她小,蛮横度永远比她低,使他落败的原因却只有一个。
他对她的爱,太多。就因为这样,他任她压榨他的心。
“你别忘了,你也是个善于利用机会报复的人!今天我有求于你,你是怎么对我的?”沈馡馡高傲成性,今日被他小刁难,她也满腹怒气和不服气。
见她态度趋硬,慕隽谦内心顿时燃起好几簇火苗,他出其不意地将她压在餐桌上,一手扣她一手,使她动弹不得,也不能反抗。
“馡馡,你知道吗?我有多么想要你,但是在我没考虑好给你孩子之前,我不会碰你。你想要的东西,未经我允许,你绝对带不走!”
“你──”沈馡馡气结无语,只能怒眼相向。
两人的气息冲撞着彼此,也混合在一起,彼此的眼瞳里都有一张愤怒的脸,她的胸口起伏,他的心跳也未曾平复。
“馡馡,你是个美食主义者,但是你尝过相思的滋味吗?相思味苦,却隽永。你知道生命中有一个可想、可思念的人,这是多么值得安慰的事情?你有过这种安慰吗?若没有,那真的是很遗憾,馡馡,我替你遗憾。”慕隽谦裹着诱感的低沉嗓音,在沈馡馡耳际游移,他对她有渴求和热情,而她的反应会让他有所决定。
“你不用管我!你希望我回去,那我回去好了,免得让你抱怨赶不走我。”沈馡馡不想再听他扰人心思的话语,决心反抗,她开始扭动自己全身上下所有能够使力的地方,拚命挣扎。
她的扭动,适得其反,成了一种不需言语的邀约和挑衅,慕隽谦相中目标,希望以一记痴缠的吻平息她的愤怒,以及自己体内外所有的激动。
他贴近的那一瞬间,沈馡馡在错愕及惊慌之下,本能的紧闭起眼睛,紧得让脑袋都昏了!
昏茫之中,一个念头闪过她脑际──
也许,她可以主动点?
一旦攻占成功,怀孕机率有一半,那总比不知要被他刁难到何时还来得好。也许一标中的,那么她就可以大功告成,拍拍屁股走人了?!
随着邪念,沈馡馡反而深吻着慕隽谦,后者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睁开迷醉的眼睛,无法理解她突发的热情,一时松懈,她已经挣开被他钳制住的手,开始解他衬衫的钮扣!
他浑身一阵麻酥,血脉贲张,沉溺在她不曾表现过的热情里,然而当她的手不安分的往下探时,他痴迷的眼睛忽地明亮,脑中一团火焰霎时轰然爆炸!
好个沈馡馡──你来阴的!
春梦突醒,慕隽谦先是扯开她置于他腰带上狐媚的手,再甩离她的激吻,接着自己双手一撑,自餐桌上跳开。
想要他的种,他上半身不同意,下半身休想自作主张!
“沈馡馡你够了!还真差点被你给吃了,告诉你,没那么简单!”他咆哮着,将情火未尽燃的郁闷全部吼出来,藉以恢复冷静。
“你……逃开我?”诱惑失败,沈馡馡懊恼至极,也快速的从餐桌上跳下来。
“逃啊!为什么不逃?我都还没考虑好,你休想豪取蛮夺!”给她难堪不是他的本意,但若被她诱惑去,他也百般不愿意。
“慕隽谦,你太过分了!”这男人说的是什么跟什么!沈馡馡只觉得自己面子扫地,羞到快要死去。
“世上的事情不可能尽如人意。馡馡,老话一句,将‘我’拼凑完成,我就会考虑。”慕隽谦提醒她。
“好,你存心整我,我就让你称心如意,到时候你可不要再三心二意!”
沈馡馡怒气冲冲奔上楼,今晚,势必将“他”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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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钟,沈馡馡还在慕隽谦的工作室里挑灯夜战,当时实在是将纸条剪得太细碎了,光拼字就花上两三个钟头,再一一黏贴到一张新纸上时,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完成度接近百分之八十,再加把劲就可完成,但沈馡馡是个不习惯熬夜的人,体力自是难以负荷。此刻坐在桌前的她,不但两眼昏花,心悸不断,脊椎骨也如同被卡车拦腰撞上似的再也挺不直。
向来有泪不轻弹,在这个深夜里,她竟似个无助孩童,独自趴在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要黏了。”慕隽谦无声的走到她背后,心里经过一番挣扎,终于开口。
“你来干什么?”沈馡馡藏脸叫着。她并不愿意让人见到她软弱哭泣的样子。
“夜很深了,你该休息……”慕隽谦将手搭在她背上,拍了拍。
“不用你管,你别忘了,这是你出给我的难题,我不会半途而废的!”沈馡馡顾不得自己涕泗纵横,从桌面抬头露出脸来,腰杆用力一挺,挺得直直的,用手背抹了抹还在流不停的泪水,开始再继续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