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折腾自己时,她绝对想不到,霍海潮就在门外,与她仅有一墙之隔!
他靠在门上,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任飘洒进来的雨水再次将他浸湿。
她的每一下敲打,每一次呼喊,甚至每一句咒骂和每一声抽泣都像利刃般扎在他的心上。
天知道他有多么渴望打开门进去将她抱在怀里,给她安慰,更想让她知道他早就爱上她了。
爱她的感情来得如此突然,他明白的也太晚。可他确信,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在将她强行带到船上来的那一天就已经萌生了,只不过那时他没有意识到而已。
如今,他只能怨命运不公,让他在死亡降临时才遇见了她;同时他也感谢上苍,让他在生命快走到尽头时遇见了她,让他品尝到爱的甜蜜。
现在要改变命运已经太迟,但他还可以在最后一刻为她做件事,那就是保护她、让她平安离去。
他太了解失去约束力的海盗会做出什么样残酷荒唐的事,尤其是拜何成之赐,她的女儿身已经全船皆知,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要保护好她,就必须确保自己的权威不受到任何质疑,因此将她锁住,似乎是证明白己“执法”公正的唯一途径。
他知道这场风暴即将过去,他马上要面临的就是摆平何成和已经被他唆使的部分下属,同时,他得为阿岚做出最好的安排,在确定她的安全得到保障前,他还不能撒手!
门内渐渐安静了,但他的心却更加不安,注视着冰冷的铁门,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平静,他再也不是无牵无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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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轻轻的开门声惊醒了啸岚,昏暗的光线中,她有一刹那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尤其看到进来的是个壮实的陌生男人时,她更加糊涂了。
她急忙坐起来,手上的痛楚提醒了她这里发生的一切。
“你是谁?”她茫然地问。
“大家都叫我伟仔。”那男人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拉上布帘,点了灯。
啸岚这才注意到已经是晚上了,不由惊叹道:“哦,已经这么晚了。”
“是的,是很晚了。”伟仔憨厚地笑着指指桌子。“这是姑娘的晚餐。”
啸岚看到那个冒着热气的大碗,似曾相识的情景,可是今非昔比,她胸口一阵刺痛。“他呢?霍海潮呢?”
“老大在忙。”伟仔简单地说。
啸岚跳下了床,往门口走去,可伟仔立即堵住了她的路。“姑娘要去哪里?”
“别拦我!”啸岚拉他。“我要去找他!”
“不能去!”伟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副戒备的神情。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啸岚愤怒地瞪着他。
伟仔二话不说,立即从腰部抽出一把铮亮的长刀对着自己的胸口。“那姑娘得从伟仔的尸体上踩过去!”
看到他眼里的寒芒,啸岚知道他是认真的。“是霍海潮要你这么做的?”
伟仔不说话,手中的刀子依然对着自己的胸膛。
啸岚叹口气,走回桌子边。“好吧,我听你的,你也不要再拿那把刀吓我。”
伟仔这才将刀插回刀鞘,可依然站在门口,好像随时防备她会逃离。
“你不必那么紧张,我打不过你的。”看他严阵以待的神情,啸岚苦笑着说。
伟仔咧嘴笑了。“大家都说你很会打架,连老何都被打趴了,我不得不防。”
他的话引起了啸岚更多的愁思,她淡淡一笑。“谁叫他想侵犯我。”接着话题一转问:“你是做什么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火炮手,总是在炮台上。”
“霍海潮呢?他怎么没来?”她试探地问。
没有回答。
她的口气变得急切。“是他让你送饭给我的吗?”
还是没有回答。
“是他不让我出去吗?”她觉得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也许是看到了她的泪光,这次他开口了。“老大这样做也是为姑娘好。”
啸岚不再说话,她的心全在霍海潮身上,可是她知道这个忠于霍海潮的男人是不会告诉她任何事的,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再问。
“姑娘吃饭吧。”过了很久,伟仔迟疑地提醒她。
“我不想吃。”啸岚意兴阑珊地回答。
于是没有人再说话,舱内静得仿佛没有生命存在。
“你为什么不离开?难道他也要你整夜守着我吗?”啸岚心头剌痛地问。
“不,姑娘吃了饭,我就走。”
啸岚看看他,知道他是个实心人,为难他也不能改变霍海潮的心意,于是她懒懒地吃了一点,就让他拿走。
这次不是因为食物不好,而是她没有胃口。
伟仔收拾了碗筷,谨慎地告辞而去。
当夜,霍海潮没有回来,这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当感觉到外面的风雨声减弱,船不再那么摇晃后,她心头的不安和忧虑不断加剧。
第九章
早晨,啸岚掀开窗帘,看到外面天空乌云散去时,真想痛哭一场。
霍海潮怎样了呢?处罚已经开始了吗?
就在她烦躁不安时,门开了,随后进来一个人,啸岚希望是霍海潮,可是她失望了,进来的还是昨晚来过的伟仔。
“天晴了,霍海潮呢?”一见到他,啸岚就急切地问。
伟仔的情绪似乎也很沮丧,他阴郁地看着她,放下手中的早餐,什么都不说。
经过一夜的煎熬,啸岚已经失去耐心,她要见到他——立刻!
可是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用他的眼神表达了他宁死也不会让她出去的意志,她该怎么办?
忧心如焚,加上彻夜难眠,啸岚简直要崩溃了。“大哥,求你告诉我,霍海潮呢?”
伟仔被她突然爆发的哭声吓坏了,他笨拙地安慰她。“老大还好,你不要哭,他正在跟长庚叔、老何和四大护法在铳舱,惩罚还没有开始……”
“惩罚海潮吗?”终于听到了实话,却更让她着急。“你快告诉我!”
伟仔消沉地说:“所有犯了规矩的人都要接受处罚,老大从来不讲情面,如今姑娘是老大带上船的,他怎会不处罚自己?就算兄弟们不想,可是老何和他那帮兄弟又怎会答应呢?就是半年前,老何的结拜兄弟才被吊桅杆,逐下了船……”
不用伟仔再说,啸岚已经明白霍海潮将她关在这里的原因,他是要不受她干扰地处罚自己!
这个没心没肝的笨蛋!她无声地骂,心里的忧虑到达顶峰。“大哥,请你让我出去行吗?这事是我引起的,要处罚也得连我一起处罚才对啊?”
可是她的祈求只换来伟仔的摇头。
伟仔离开后,啸岚更加魂不守舍,她时而想到霍海潮定难逃一死,时而又想到长庚叔不会见死不救,船上的兄弟们也不会见死不救,大家都敬重他不是吗?何况这艘船本来就是霍海潮的!
这样想着,她心里又充满了希望。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霍海潮虽然声望高,有魄力,也有足够的能力拯救自己,可是当他自动放弃权力,放弃为自己辩护的机会时,就再也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寂寞有时是杀人不见血的刀!是逼人疯狂的因!
就在啸岚被困在寂静的底舱,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而几近发疯时,门开了。
“长庚叔!”当看到来人是长庚时,啸岚悲喜交集地拉住他。“海潮呢?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长庚看着一夜之间憔悴不少的她,心痛地说:“阿岚,不要再想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