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要是没有何秘书,我可就惨了。”欧文铭大表赞同,并转向何孟芸说:“你现在觉得好点了吗?最近我可能给你太多工作了,你要是累了,一定要告诉我。”
“嗯……”她只能含糊回答,法蓝这名字让她更为心慌,难道法蓝帮她逃走的事被发现了?老天,她实在受不了,她想跳车!
狄亚戈乘机提出要求:“上次我们公司的主任来台湾,他说何秘书的西班牙文说得很好,这次是否也能请何秘书帮忙翻译,并带我到处游览?”
“当然没问题!”欧文铭一口答应,丝毫没发觉,何孟芸听到这话时脸色更苍白了。
“那么,我先多谢何秘书了。”狄亚戈对她展露微笑,一派斯文有礼。
何孟芸看着那双黑眸,恍然了悟,她逃不开,不管她在阿根廷或台湾,她一辈子都逃不开他的影子!
当晚,欧文铭作东宴请贵客,就在狄亚戈一行人下榻的饭店餐厅包厢,既豪华又有隐密性。
这场餐宴,何孟芸当然也得出席,她就坐在狄亚戈和欧文铭之间,有些狄亚戈听不懂的中文,就由她负责翻译,一顿饭吃下来,让她如坐针毡。
“何秘书好像累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狄亚戈注意到她吃得少、喝得少,那双大眼眨呀眨的,犹如惊弓之鸟。
“林奇先生您说得对,我不该让何秘书太疲倦。”欧文铭再次想起秘书的重要性,转向何孟芸道:“那么你先回家吧!”
狄亚戈提议道:“正好我想开车去走走,不如由我送何秘书回家。”
“您没有时差问题吗?”欧文铭仍把这举动解释为绅士风度,只担心贵客没有精神。
“我在飞机上就调过来了,没问题。”狄亚戈可是有备而来,只待良机。
“不用了,我搭计程车回去就好。”何孟芸不想和他独处,她忍受一天已经够了!
“何小姐,请让我送你回家,这将是我莫大荣幸。”狄亚戈口气温和,态度却相当坚持。
忽然间,欧文铭看出了一点什么,这位林奇先生绝对不只是绅士风范,说不定是对何孟芸一见钟情呢!听说南美洲的男人都是浪漫又热情,不知道这段异国恋情能否开花结果?
但无论如何,他总是乐见其成,毕竟何孟芸也老大不小,若能找到爱她、疼她的人,就算是阿根廷人又怎样呢?
于是他帮腔道:“何秘书,你就别推辞了,林奇先生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难道你不放心吗?我给你挂保证,安啦!”
再拒绝下去可能会显得无礼,何孟芸明白自己的立场,身为合作公司的职员,她必须做出妥协。
“那就麻烦林奇先生了,多谢。”她点个头致谢。
“谢谢你。”狄亚戈也向她致谢。
欧文铭在旁听得有点好奇,怎么开车送人回家也要道谢?阿根廷的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多情呀!
夜色无边,车行平稳,繁华灯火随风而逝,这本是个宁静美好的夜,然而,一对久别重逢的男女,各怀心事,怎么也无法享受这夜色,唯恐一个不小心打破沉默,就是沉寂已久的情感爆发。
“你好吗?”开车十分钟后,他才开口问。
“还活着。”她故意用最冷漠的方式回答。
“当初,我以为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他的表情、他的声音都有受伤的痕迹,但她命令自己强硬到底,继续雪上加霜。“那是骗你的,为了逃走,我必须演戏。”
“分开这六个月来,难道你不曾想念我?”他踩下煞车,把车停在路边,转向她问。
“我没有失忆症,我记得你,但我没有必要对你说明,我到底记得哪些部分!”她也火大了,他凭什么这样突然出现,还理直气壮地质问她?
他微笑了,他心爱的女人不只有温柔文静的外表,还有敢爱敢恨的热烈性格,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她。
“可是我想你,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
“别老说这些蠢话!”她最怕他这种坦率无惧的表白,让她不知如何应对,赶紧转开话题问:“法蓝呢?他在哪里?”
“有人怀疑他当天的行踪,于是他自己坦承,是他帮助你逃走的。”狄亚戈淡淡说明了一切。“他也表白了他对我的感情,我当然无法接受,看在他十几年来认真工作,我只让他静静离开。”
“可怜的法蓝……”她不禁为他叹息,爱一个人而不被爱,该是多么无奈。
“他背叛我的信任,我虽然勉强原谅他,却也不想再见到他。记得那天早上,一发现你不见了,我立刻决定要飞来台湾,但我父亲匆然心脏病发,一个月后,他离开了人世。”
她听了一颤,没想到她走后发生这么多事,这对狄亚戈来说想必都是莫大打击。
“我还没办完父亲的丧礼,家族中所有人都准备要分遗产,毕竟他留下了四个妻子、十四个孩子,更别提有多少衍生的亲戚。我花了许多时间、精力,才让那些人都乖乖闭嘴,满足于他们所得到的。”
那个冬天是他生命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幸好有她编织的手套、帽子和围巾,他才能说服自己,一切丑恶都会消逝,到时他将出发去追寻他的幸福。
她无法想象那种情况,明明都是家人、亲人,却为了财产你争我夺,或许穷人也有穷人的好处,至少他们不用如此勾心斗角。
另一方面,她也对狄亚戈感到同情,想必他受了很多苦,即将迎娶的新娘逃走了,紧接着父亲病逝、家族争产风波,最信任的秘书又背叛了他,一定让他身心俱疲,甚至心灰意冷。
“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我在阿根廷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狄亚戈不是个习惯自怜的人,打击过后,他仍振作起来,寻求他终生所爱。
只不过,这次他更懂得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多为对方的心情着想,不再用幼稚可笑的手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背上有点发毛。
“生意在哪里做都行,所以我在台北买了房子,也准备成立分公司。”
是的,他想通了,与其强留何孟芸在阿根廷,不如他自己飞来台湾定居。
毕竟这里有她所爱的家人,他何苦将他们拆散?父亲去世,他在这世上已如同孤儿,若他来台湾与她一起生活,他还多了好几个家人呢。
“什么?”她惊讶不已,他居然会选择长居台湾?两人之间那遥远的距离,从此就不存在了?
“我住在台湾不好吗?”他细细欣赏她的表情,那睁大的眼、微启的唇,惹得他只想狠狠吻住她,让她什么话都不能说,或许不言不语才是好的,言语总是容易伤人心。
“你住在哪里都不关我的事。”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言语能力,胸口仍因震惊而起伏,吸引了他的视线,也想起那些甜蜜夜晚。
“这跟你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我想重新追求你。”他的人生、他的现在和未来,都跟她紧密相连。
“不行!”她断然拒绝,没得商量。
“为什么?”他最喜欢她这生气的模样,不知为何特别炯炯有神,生命力都写在其中,平常那个温文有礼的何孟芸,一发起火来也是熊熊火山呢。
“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世事无绝对,他从不认为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以前你拒绝我,是因为我强迫你留在阿根廷,现在这原因已不存在,你还有什么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