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一切倏地变得无声。楼海宁整个人完全停格在他的嘶吼里。
四目胶着凝睇,两人均未发觉冯丞轩已悄悄退回屋里去。
他看得出这男人对海宁的占有,亦捕捉到她眼底因为他的出现而起伏变化的情绪,很快明了她的心事和他有关。
情人的误会要由情人自己去解,他这个局外人能做的即是将时间与空间留给两人,让小俩口不受干扰的进行沟通。
屋外,宁静的氛围泛起波动。
“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没?”轻抚怀中人儿的小脸,谭御风放柔了声音。才一天一夜,他发觉自己竟想她想得厉害。
不料他的低问令她由迷惘中回归现实,用力推开他。
“海宁——”
“是,请你看清楚,我是楼海宁,不是你爱的翁香琪。你居然说要娶我?究竟把我当什么?耍我要得不够吗?”她好想哭,却硬是极力忍住泪意。
“你误会了,我跟香琪已经是过去式,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你敢说你昨晚不是和她在一起?”
“我是和她在一起——”
“今天也是?”她心痛的拦话。
“对”
轻轻一个对字逼出她满眶眼泪,她再也压抑不住满怀的激动对他吼,“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同情我、怜悯施舍一点感情给我?不用!你有初恋情人,我也有前男友,别以为我这么没行情。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找翁香琪,我绝不会缠着你!”
泪水夺眶而出,楼海宁转身奔进玫瑰园,只想离他远远的。
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失恋而已,就像阮婕娜说的,合则聚,不合则分,人家爱的不是她,自己就要懂得割爱,没啥好伤心难过。可是她的心,还是好痛。
“呀啊!”泪眼模糊,她脚步一绊,整个人往旁边扑跌。当她感觉落入一堵熟悉的温厚胸膛,耳里也听见了忍痛的闷哼声。
她连忙抬头,随手抹去眼泪,在月光与灯光下瞧见护着她跌坐在地的他,额头与左颊被玫瑰花茎刮出三道狭长伤口,隐隐渗着血丝。
“你受伤了。”小手颤然伸向他,却在碰触到他之前收握回来,泪珠成串滚落,“你该离开的,为什么追我?”
“你冤枉我,说了气话就跑,我怎么可能不追。”刚才若非他及时护住,她不知要伤得多严重。“老天,别哭。”
他方寸大乱的搂她入怀,她的眼泪会刺疼他的心!
没让她有机会再胡乱瞎猜,也未给她机会挣开,他急切说道:“如果我到现在爱的仍是香琪,直接去纠缠她,带她私奔就好了,何必再来撩拨你?套句你曾说过的话,你和我相处这么久,难道我在你心里真这么糟糕?倘若你认为是,我马上走,所有的误会也没必要解释了。”
回答他的是几声低低细细的啜泣。
“我跟香琪是清白的,相信我。”他轻柔的掌抚她的背,仿佛这样就能止住她的轻泣。
“可是……你跟她在一起。”
“还有她老公,我被他们夫妻烦了将近一天一夜。”
翁香琪的老公?她终于因这奇怪的句子由他怀里仰起小脸。
谭御风怜疼的拭去她满颊的泪痕。“昨天我们在餐厅前遇见香琪,她正跟她老公吵架,心情低落才会抱住我。当时她的哭诉拉扯已引起路人注意,不愿路人当我们发生三角恋情纠纷,更不想他们将你当成惹香琪哭的第三者,我才当机立断带她离开,并不是你想的,见到旧情人便撇下你不管。”
原来他全为她着想?“你带她回她家?”忍不住的,她还是问。
“知道她因为生小孩的问题和他老公吵架,我当然要送她回去,要不难道让她老公以为她真跑出去跟别人生小孩?”
“什么意思?”
“香琪想要个小孩,但赵钧,就是她老公,顾忌她有轻微气喘,希望她调养好身子再考虑怀孕的事,结果香琪以为他嫌弃她有气喘病,也不听解释便撂话要和别人生小孩,赌气跑离开家。”他突然有点感慨,女人是生来误会男人的吗?
“那她老公呢?”
“他郁闷的跑去喝酒,当我在他家连听香琪哭哭啼啼好几个小时,埋怨她老公不爱她时,那个事实上爱死她的赵钧才喝得醉醺醺回来,结果——唉。”他忽停下叙述,低叹的揉着眉心。
“是不是刚才撞到头,不舒服?!”纤纤玉指忙不迭抚上他的眉。
看见她满脸的挂怀关心,他释怀的抓住她的小手凑近唇边吻了吻。“我只是想起赵钓大发酒疯,回家后非但向他老婆抗议她伤了他的心,更对我大吐苦水,便觉得无奈。”
楼海宁有些同情他,可是……“你怎么一通电话都没给我?”
“我没时间打。先是要安抚闹情绪的香琪,再来是应付赵钧的酒疯,这一来一往的折腾,一夜就过去了。谁知等香琪静下来,醉闹得也差不多的赵钧不小心竟撞上桌角,顿时血流如柱。”他无奈苦笑,“接下来的混乱你能想象吗?”
想想,她点头,“翁香琪又哭了,你边安抚她边送赵钧到医院。”
谭御风欣慰的揉揉她的发。“不是我不打电话给你,实在是太多状况让我应接不暇。等我送赵钧回家才发现手机没电,想说顺路先到公司巡视,就由婕娜那儿听到你误会我的消息。”
他不禁要控诉,他是哪里得罪老天爷,居然如此整他?
“我……一整夜都没有你的消息,又听婕娜提到你和霍冈打赌的赌注,所以——”
“所以便认为你仅是这项赌注下的棋子,因为我赌输,得依约寻找真爱,索性拿你充数,应付霍冈?”
“很合理的推论呀,婕娜也说你自从初恋情人嫁人后,就没再交知心女友。”她的言下之意,即使常被他揶揄笨的她也听得出来好不好。
“可恶,我身边没知心女友是因为我还未遇到真命天女,为何每个人都以为是我对香琪无法忘情的缘故?”有点气闷的,他环紧她的小蛮腰问:“现在你相信我跟香琪的清白了吗?”
“可不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她已经相信他,只是心里还有个疑问。
“什么问题?”
“你安抚翁香琪也像抱着我这样抱着她吗?”
“没有!我只负责递面纸、负责听她埋怨她老公,我的怀抱现在是你这个小笨蛋专属的地盘,你懂不懂啊?”他微怏的轻敲她的小脑袋。跟她讲这么多,这丫头还不晓得仅有她的眼泪能揪疼他的心,一迳问出傻问题气他。
楼海宁没抗议他的举动,心头缓缓滑过甜蜜的悸动。“那,再一个问题,你想昨晚翁香琪叫你带她走,有没有可能她原本打算跟你生个孩子?”
“楼海宁!”
“干么啦?吼这么大声。”她被吼得缩了下脖子。
谭御风的回答是绷着一张俊脸拦腰抱起她,走出美丽的玫瑰园。
“御风,你要去哪儿?”她轻扯他衣襟。他看起来好生气。
“去宰了翁香琪和赵钧!”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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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完浴,洗去一身的疲惫,谭御风坐在卧房的沙发上,让心爱的小女人替他被玫瑰花茎刮划的伤痕上药。
二十分钟前他们刚由赵钧家回来,幸好赵钧跟翁香琪详实的向她解释昨晚到今天的连串紊乱,抚平她猜疑的心,否则他若没宰了那对让他莫名卷进他们争执风波,还险些丢了未来老婆的夫妻,也要训他们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