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那房的二小姐马上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哼一句。
“我问你,庆元的亲生父亲是不是际刚?”老太太锐利的双眼瞪向禀瑜,禀瑜这才发现原来她在冯家努力了这么久,却连老太太十分之一的气势都没有。
她输了,输得很彻底。
“不是。庆元的父亲不是际刚,而是照片中的男人。”她不再说谎,老老实实的把十年前的旧帐摊在冯家人面前,包括她的野心,还有当年借种生子一事。
冯家的人听了是频频抽气。他们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为了权势竟然干这种下流勾当!
“奶奶,这种女人应该赶出冯家。”
“下,这还不够狠,我们应该登报,把她所做的丢脸事公诸于事,这才能替我们冯家讨回公道,要不然,要是每个人都像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一样,我们冯家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继承人吗?”
“对,我们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对,没错。”
每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清算禀瑜的罪,但老太太一个横眼,大伙又全噤了声,安静了下来。
这个家还是老太太当家做主,她说了算数。
老太太冷眼看了禀瑜一眼。
“我体谅你在冯家做牛做马多年,且这些年来严守本份,并没有做出什么越距的事,所以十年前的旧帐,我不予以计较,但是你必须离开我们冯家,我让你走得干净,但你不得分到冯家的一分一文。”
“老太太!这太便宜这个小贱人了!”
“你应该再罚重一点。”
“对啊,想她在我们冯家招摇撞骗多年,我们几个的自尊全被她踩在脚下。”
“去年我还被她刮过胡子,挨她的骂。”
“她还降我的薪水,说我不够努力。”
“那算什么,我好好的一个女朋友被她给赶跑了。”
“哥,嫂子在这呢!”妹妹踢哥哥一脚,她这个哥哥真是蠢极了,在嫂子面前,他竟然还胆子提他女朋友的事,他不要命了!
是哦!男子赶紧噤声,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老婆狠狠的瞪他一眼,把帐记在心里,打算回房后好好的算一算。
“你们够了没有,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怎么意见这么多!”老太太一气之下,拿到东西就往地上砸。
要死了,那是清朝的古董花瓶,价值十几万元耶!喜爱古董的大伯心疼的看着他心爱的花瓶碎了一地,他的心好痛。
“你有意见吗?”老太太问禀瑜。
“只有一个。”
“你说说看。”
“庆元是我的孩子,我要他。”她只有这个要求。
“废话,你的野种你当然得带走,我们冯家要个小杂种干么?”分财产啊?!
“严至,这是你教出来的女儿是吗?”老太太问话了。
四叔马上甩了几个耳刮子给女儿。
五小姐挨了几巴掌,眼泪含在眼眶里,这下子可乖得很,什么话都下敢再吭一声。
等到一切都安静了,老太太这才说:“庆元是我们冯家的骨血,他必须留在冯家。”
什么?!
冯家小一辈的全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们听到了什么。老太太要一个杂种做什么?他们不服。
而不服的不只是冯家的人,禀瑜更不可能把她的孩子留在冯家。“庆元是我的儿子,他跟冯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而他不知道。”老太太如此回答。
禀瑜一楞。她抬眼望着老太太,在老太太严厉的目光中,她才发现老太太虽严厉,但她老人家却细心地顾及到她身为一个母亲不曾考虑到的事,那就是庆元的自尊与骄傲。
十年来,他一直以自己的血统而骄傲地活着,如今她却必须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不光明,如果知道他是她当年谋权夺利下的一个工具,骄傲如庆元,他怎么受得了。
老太太说:“庆元是冯家的一份子,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如果日后要是让我知道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说三道四的放话,那么他就是自掘死路,冯家不承认有这样的后世子孙。”
老太太再三的强调庆元在冯家的地位。
禀瑜傻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一直都明白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孩子跟她一直都不亲,但是她终究是她孩子的妈啊,她怎么忍心放手?
“我能偶尔回来看看他吗?”
“不行。”
老太太一口拒绝,但是——
“私底下你要见,而只要不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进行,那么我也拿你没辙不是吗?”这已是老太太最后的通融了。禀瑜知道老太太最后的底限不容她挑衅。
她转身,孓然一身的离开,不带分文。
第七章
这下子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离开了冯家,禀瑜开始找工作,因为没了威远显赫的头衔撑腰,她还是得生活,得吃饭,只是她没想到她梁禀输的价值一旦离开,威远的光环便成了一文不值,甚至还有被其盛名所累之嫌。
威远在台湾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她拿着履历四处求职时,有人一看到她的名字老是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常问她的一句话是——你就是常上报纸的那个梁禀瑜吗?是那个一跺脚,台湾股市便跟着风云变色威远的负责人吗?
这个时候她多半尴尬一笑,而他们话足了八卦之后,大部份都跟她讲再联络,要不就是说他们这间小庙容不下她这尊大菩萨,换言之,不管她企管经历如何丰富、如何成功,但却碍于威远的光环,她的求职之途是四处碰壁,而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她不能一直没工作。
怎么办?
她站在一家速食店们口,恰好看到他们在征工作伙伴,她想,或许也就只有这种地方才不识得“梁禀瑜”三个字习经所代表的意义。
为了糊口饭吃,禀瑜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
她才一进门,欢迎的明朗问候语便大声的响起。
“小姐,您要点什么?”一位侍者拿着Menu给她看。
她笑着婉拒。“我是来应征工作的。”
“你!”那位工读生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不信,因为这位小姐的穿着、气质看来,都像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大家能想像女强人炸薯条的样子呜?不行是吧!对,就是这种感觉,那很不搭嘛,所以她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
禀瑜将她随身携带的履历表递了上去,她打好履历之后,一次列印个十来份,一家一家的应征,以备不时之需。
工读生拿着她的履历表看,这才肯相信眼前这位美美的小姐真是来应征的。“你等一下,我去叫我们店长来。”工读生进去。
一会儿店长出来,那是个差不多跟她一般大的女人,穿着连锁店的制服,眉宇间有股傲气,好像她年纪轻轻能拥有一家店多了不起一样。
她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禀瑜,其实她满讨厌禀瑜的,因为这个女的看起来比她还能干,但,也就只有看起来而已,因为哼,她都已经是一家店的店长了,而这个女的竟然年届三十几还出来找工作,真是可怜,她一定什么能力都没有,好吧,看在她们两个年龄不相上下的份上,她就赏她一口饭吃。
店长骄傲的昂起下巴,像是要把比她漂亮、比她有气质的禀瑜比下去。她问她,“结婚了吗?”
“没有。”
可怜,原来“水人真的无水命”,都过三十了还没结婚:没老公疼也就罢了,还事业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