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该不该嫁给你,是你说得好笃定,笃定我的心情,没想到,偷跑的人居然是你!不喜欢我,就请你明说,不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提醒我,好吗?”
她说那么多话,庚禹只是一动不动,像个不负责任的听众。
“你要讲我是林旺,我认了,你嫌我不够温柔可爱,我也同意,只要你肯醒来,我给你批评我的权利。即使你打算否认这场求婚,我也不反对,醒来,请你醒醒好不好?”
他真的残酷,任由她哭得死去活来,他依然沉睡不愿醒。
“知不知道回台北那天,我们在火车站碰上杨依依,她对我说什么?她说,我就知道,到最后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原来,几年前就有人看出我们不是单纯的哥儿们交情。
你在车厢里,苦着脸问我:“你确定她是杨依依?为什么我认不出她的容貌?”我回答:“脑浆在你的脑袋里,你想对谁记取、对谁遗忘,我哪有能力控制你?”
你想过半晌后,回答我:“我的心一定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一个夏书青。”幸好哦,幸好你不是说,夏书青太大只,把我心底的空间全数填满。不然,我又要把芹菜当早餐,又要去学瑜珈,把脚往头上摆。”
书青不停说话,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她拚命说着,一句接一句,从早上说到晚上,从晚上说到深夜,然后她倦极累极,趴在他床边入睡。
清晨第一束阳光在什么时间射进来,她不知道,只知道意识回来时,庚禹不见了,她跳起身,四处寻找,听不见耳际传来的每一道声音。
她从浴室到走廊,从医院地下室到顶楼,翻过每间病房。
她心里幻想着,庚禹肯定清醒了,肯定想运动四肢,肯定想躲起来,同她玩捉迷藏……书青奔跑,跑得鞋子掉了一只,她踢掉另一只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
“庚禹……庚禹……庚禹……”她到处乱喊,喊得自己心焦惊惶。“庚禹……庚禹……我输了,我认输,你出来,我认输……”
心在狂跳,胃在抽搐,她的泪在颊边泛滥成灾,一道道栏杆铺陈她的心伤,她认输了呀,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不出来?
突地,腰际传来一道力量,她猛然回身,是纬翔不是庚禹。
他不说话,表情却写满话语,她盯住他,盯得牢紧,然后恍然大悟,她读懂他的表情,抡起拳头,她往他胸前猛捶。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庚禹!”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你再也找不到他!”纬翔对她吼叫,冷静的他失去沉稳。
“不信!你和小乔同挂,你们专爱欺骗我的泪水,你们一定是在打赌,看谁有本事教冰山美人发火。”她失去理智、她歇斯底里,她挣扎着身子,想脱离他的粗手臂。
“走,我们马上回台湾,不然下一个死掉的会是你。”
纬翔抱起书青,她不依,拚命捶着他的肩。
“不要……不要……不要……”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天地在她眼前暗去,书青坠入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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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青,醒醒。”是纬翔的声音。
她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面对实际。
“书青,快,下飞机了。”
回到台湾了吗?睫毛颤动着,泪水刷过眼帘,一切结束?
“书青,别哭,你只是作恶梦。”纬翔推推她,把她从不愿清醒的梦中推离。
勉强睁眼,她看见纬翔眼底的关心。
只是恶梦?那么她的恶梦是从哪里起的头?从庚禹搬到她家隔壁?还是他成了歌星,再度回到台湾?
“我们下去吧,美国到了。”纬翔安定的笑容安慰了她的不安情绪。
美国到了,不是台湾到了?
她不确定的问:“你说这里是美国?你有没有糊涂?”
纬翔难得温柔的拍拍她的头发说:“我不糊涂,糊里糊涂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所以……只是梦?
书青用力咬下唇,会痛!现在是真的,刚刚是假的……幸好……她吐口长气……幸好只是梦境……
尾声
整天玩花玩草的纬翔,居然是美国电子业的龙头老大,暨通电子的新任负责人?!巧合的是,他和庚禹的父亲有生意上的来往。
她四处打听Dam的资料始终碰壁,直到无意问她把杜爸爸的名号说出来,纬翔几乎是同一时间,立刻连络上杜家。
她不知纬翔是怎么对杜爸爸说明她和庚禹的关系,但一下飞机,杜家就派专车来迎接他们。
医院里,温度过低的冷气从领口、袖口灌进身体里,书青打了个哆嗦。她扯住纬翔死命往前跑,她跑得很快,快到胸腔里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别急,现在的杜庚禹没本事跑给你追。”他笑开。
在飞机上,他打了电话和杜伯伯联络,听说杜庚禹已经脱离险境,幸好他清醒了,否则继续昏迷下去,也许他会成为植物人。
“他们会不会拒绝访客,不让我进去?”
“你是杜家未来的媳妇,我想,他们正列队等你。”纬翔的语气轻松。
“如果庚禹病情加重呢?”书青胡思乱想,所有好的、不好的念头,在她脑中纠结。
“勇敢点,如果庚禹的情况真的不乐观,他需要的不是你的眼泪,而是你的大力支持。”
书青用力点头,她会尽全力帮他,和从前做得一样好。
她走了多久她没注意,她满心满脑想的全是庚禹,想他的温柔、想他的春风式笑容,想他从不拒绝人的温和,他是好男人,真的,好到不行的男人,倘若真有天神、有公平,那么弛们该将庚禹留在人世间。
“小青,是你?!”
听见旁人唤自己,书青迅速转头,是杜爸爸、杜妈妈!
书青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她让杜妈妈抱进怀里,“小青、小青,真的是你!太好了,你们两个一定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什么意思?庚禹知道她要来吗?庚禹终于醒了吗?她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可惜杜妈妈和她一样,有满肚子话想说。
“医生说,我们不能放弃,要不断对庚禹说话,于是我翻出一大堆陈年往事跟他讲,甚至连小时候为他念的童书都拿出来了。我们说无数话,他没半点反应,奶奶的眼泪唤不醒他,爸爸的愤慨也叫不醒他,我们用尽办法,想把他留下。
直到贺先生打电话来,我们才知道你就是庚禹提过的结婚对象,我们分工合作,在他耳边谈你的事情。奶奶说,从前你最爱厨子做的咖哩饺,他天天闹着厨子准备,庚禹听见居然掉下泪来!”
“他有反应了?”书青问。
“是啊,他有反应了,然后这几天,我们不断说着你们的事情。”
对啊对啊,人家说梦境和真实情况相反,所以庚禹醒来了,所以她不会坠入黑暗深渊,她一面笑、一面掉泪,很奇怪的情绪表现,但所有人都能理解。
纬翔拍拍她的肩,确定没事了,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她,轻轻一句:“有任何事需要帮忙,打电话给我。”
然后他转身离开,走出医院大门,他有他的难题正待解决。
“记不记得你们醉倒在你家客厅那次?记不记得庚禹老把奶奶的茉莉花拔得精光?原来这小子喜欢你,已经喜欢那么多年……”杜妈妈太快乐,拉住书青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