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他心头乱纷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严厉叱喝。
“我没疯。”她摇头,明眸坚定地直视他。“我很认真。”
她很认真,她真的想嫁给他。
但,怎么可能?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曾经抛弃过他,为什么会……对了,是为了钱,因为卢家的事业面临财务危机,需要老董出手帮忙,所以她才会想嫁给他。
一念及此,钟晏铭阴沉地眯起眼。
这个女人之所以想嫁给他,只是为了确保家族事业的利益。
“你没搞错吧?卢映苓。”他冷笑。“我虽然是个总经理,说到底也是替人打工的,随时有可能被炒鱿鱼。”
“那又怎样?”
又怎样?!他不可思议地瞪她。
“所以你们卢家如果真的那么需要钱,你应该想办法去钓别的金龟婿啊!凭你的条件,不至于没有豪门小开肯娶你吧?”
“但是我只想嫁给你。”她依然甜美地微笑着。
他有股冲动想掐死她。他真恨她那么笑。“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她好温柔地告白。
他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温柔,只觉得全然讽刺。
“你爱我?”这是本世纪最新的笑话吗?他眼神骤冷,如冰天雪地。“你爱我的话,当年怎么会抛下我?知道我腿受伤了,可能会一辈子残废,你不是立刻逃得远远的,连来看看我也不肯?”
映苓心口揪住。虽然他的眼神冰冷,虽然他的语气满是恨意,但她感受到的,却是他深沉的悲愤。
她想象着他坐在轮椅上,想象着他在承受苦感情创伤的同时,还要辛苦地复健……
她的心,好痛,眼眶缓缓地泛红。
她歉意地望向他。“如果我跟你说,我不知道你还活着……”
“什么?”
“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没去看你。”她哑声解释。
钟晏铭瞪她,良久,烈火忽地在他冰封的眼里窜烧。“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见鬼的借口吗?以为我死了?哈,我明明好端端地活着!”
“我是真的不晓得……”
“你是白痴吗?”他咆哮。“你就算不晓得我家住哪儿、电话号码多少,至少也可以去学校打探一下我的消息!”
他果然不相信。
映苓蒙眬着眼,看着面前暴跳如雷的男人。
他激动得像头被猎人赶入陷阱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嘶吼着,她却知道,那是因为他的伤口在疼。
是她,硬生生揭开那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
“对不起。”她道歉。
是她的错,那时候她的确应该把事情查清楚的,不该相信爸妈的片面之言。
只是当时的她太悲痛、太自责,完全失了主张,伤势才好,马上就被送去国外静养。
“就算你真的以为我死了,也该来参加葬礼,不是吗?”他继续质问她,但那沙哑的嗓音,像压抑着不欲为人知的痛楚。
“对不起……”她只能一再道歉。
是她太蠢,只是当时,她连他的死讯都不想接受了,何况亲自去参加他的葬礼?如果亲眼看到他的遗照被挂上灵堂,她恐怕会当场崩溃。
但这不是理由,从她的任性害他出车祸的那一刻起,她就没资格为自己找任何借口了。
“……对不起。”
他木然看着神情哀伤的她,慢慢地,眼中的冰消融,火也灭去,只剩一片荒芜。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连她的道歉,他也不要了吗?
她的心剧痛。“求求你,晏铭,就当是……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吗?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请你给我机会,我会证明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大小姐了。”
他别过头。
“算我求你!”她焦急地拉住他臂膀。
他冷漠地扯开她的手。
映苓难受地望着自己遭他嫌弃的手,几乎要失去勇气,但她还是坚强地抹去眼泪,抬起头,一遍又一遍地恳求──
“晏铭,跟我结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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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意了。
那天,她在他办公室里一再恳求,到最后,他似乎抓狂了,将她带去的餐点一把扫落在地,咆哮着要她离开。
看着地上一团混乱,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掩面离去。
她以为,自己终究还是得不到补偿他的机会,以为自己必须抱憾终生。
但这天早晨,正当她在餐厅麻木地忙碌着的时候,却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告诉她他同意结婚的消息。
“晏铭真的答应了?”她不敢相信。
“嗯。可是他有个要求。”
“什么?”
“他不要铺张的婚礼,只要到法院公证。”
“没问题,他怎么说都好。”她太高兴了,一口答应。
卢妈却很不痛快。“开什么玩笑?我们卢家的女儿要出嫁,居然连酒席都没办,传出去像什么话?”
“妈咪,无所谓的,办酒席多麻烦,不办也好。”
“可是我舍不得你委屈啊!”卢妈叨念。“新娘子出嫁,却没有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偷偷摸摸的,搞得像私奔一样,真是……”
“我们会到法院公证啊!”
“公证又怎样?他该不会连新娘礼服都不让你穿吧?那下聘呢?订婚呢?他打算就这样都混过去了喔?”
“唉,那些又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我说你啊……”
“妈咪。”她脆声娇唤,阻止母亲继续念下去。“我只要能嫁给晏铭,就很高兴了,我不在乎外在的形式,重点是,我可以成为他的妻子,这样就好了。”
卢妈闻言,沉默片刻,然后重重叹气。
“映苓,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钟晏铭那小子,可是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委屈吗?他连一个婚礼都不肯给你,简直太过分了。”
“我不在乎。”
“可是……唉,说来说去都是爸妈对不起你。”卢妈黯然。“早知道我们当年真不该对你说那种谎。”
“事情过去就算了。”她安慰母亲。“何况我自己也有错。”
“你怎么会有错?你──”
“妈咪,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真的很高兴晏铭肯给我这个机会来弥补,我相信我跟晏铭一定可以重新培养感情。”
“你这么有信心?”
“嗯,我有信心。”
其实她没有。
挂断电话后,映苓回到厨房,对着炉子上一锅清汤,愣愣地发起呆来。
她其实很不安,只是为了安慰母亲,不得不表现得信心满满。
她不晓得晏铭是为了什么同意这桩婚事,那百分之五的股权对他有那么重要吗?或者,他只是想借机报复她?
所以,不给她一场风光的婚礼,不让她穿白纱,有的,只是一张白纸黑字,冷冷的结婚证书。
映苓凄凄地微笑。
没关系的,就算是报复也无妨,就算他是因为恨她才娶她,她都无所谓。
无所谓的……
一颗清泪,像流星,划过空中,坠入正慢慢温热着的清汤。
那一锅,名为“流星雨”的汤──
“映苓,你发什么呆?餐厅就快开门了,今天可是七夕呢,动作不快点可会忙不过来啊!”老板焦急的声嗓拉回映苓沉沦的思绪。
她这才猛然回神。“是,我知道了。”
对啊,今天可是七夕呢!
不知道他今天,会怎么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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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近午夜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进映苓工作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