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旺摇头。“没有。我猜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她只是暗示有人在对她拥有的一样东西动歪脑筋。事实证明她的害怕是对的,不是吗?她终究遭了他的毒手。”
迪生面露怀疑没有说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先生,我发誓。她根本不愿意说。我虽然想保护她,但无法逼她告诉我,不是吗?”辛旺用力吞口唾沫。“我毕竟只是她的仆人。”
迪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认为这个不知名的神秘歹徒在兰妲死后会找上葛小姐?”
辛旺犹豫片刻。“兰妲死后我想到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她的秘密发财计划。”
“然后呢?”爱玛追问。
迪生代替辛旺回答。“如果兰妲的计划缺你不可,爱玛,那么为了那个秘密而杀害兰妲的凶手也会需要你。”
要命的秘方,爱玛心想。“我懂了。”
辛旺难过地看她一眼。“很抱歉,葛小姐。”
她轻拍他的衣袖。“千万别对这件事感到内疚,辛旺。错不在你。”
“我应该听别人的劝。”他疲惫地说。“从马夫到管家的每个人都劝过我,但我始终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劝你什么?”爱玛问。
“爱上雇主是天底下最愚蠢和没有希望的事。”
不久之后,爱玛站在树荫下目送辛旺消失在小径尽头。迪生站在她身旁,一手抵在她头部附近的树身上,另一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他跟她一样若有所思地望着小径尽头。
“兰妲一定是蓝法瑞在意大利的情妇。”他说。“她可能在他翻译出秘方后杀了他。”
“身为他的情妇,她一定知道不少梵萨的事,因而怀疑可能会有人前去找寻秘笈。”
他点点头。“所以她放火烧了秘笈,希望能掩盖行踪。”
她瞥他一眼。“你真好心,叫辛旺去你在约克郡的庄园避风头。”
“好心?”他皱眉。“我那样做是讲求实际,跟好不好心无关。”
她点点头。“当然是那样,先生。我早该想到你叫他去你的庄园只不过是一如往常地讲求实际。庇护涉嫌杀害社交宠儿的通缉犯是再实际不过的做法。”
他恼怒地觑她一眼。“在这里的事情获得解决前,辛旺在我的庄园会很安全。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妨碍我。”他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树干。“我不需要更多的事物令我分心,事情已经够复杂困难了。”
“对。”她清清喉咙。“提到困难——”
“怎么样?”
她把心一横。“我刚刚想到我也变成难题之一。”
“什么意思?”
“你雇用我作为吸引兰妲注意力的诱饵,以便你搜寻秘笈。”她从容不迫地说。“如今她死了,我的任务也跟着结束。我想你不再需要我了。”
“真要命,爱玛——”
“我完全了解,先生。”她向他保证。“只不过我们的协议显然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终止了。”
“我猜谋杀案可以归类于意料之外。”
“那也就是说,某些没有及时处理的细节现在变得相当紧急了。”
“紧急?”
“你每次都说你会处理,但一直没有动手。”她责备道。“现在我不得不坚持你按照我们协议好的条件做你该做的事。”
他转过头,用令人忐忑不安的眼神望着她。“如果是关于那该死的推荐信——”
“你答应过要写给我的。”
“跟你的臆测恰恰相反,你还没有完成我雇用你执行的任务。”
“你说什么?”
一手抵着树干,他倾身靠近她。“我仍然需要你。”
两人的唇相距只有两寸。她突然呼吸困难起来。“真的吗?”
“千真万确,葛小姐。”
他抽出插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握住她的颈背,迅速把她压在树干上。她即使想抗议也来不及了,他的吻急切又猛烈地封住她的嘴。
就像前几次一样,他的吻掀起她的感官风暴。看来她认为人会习惯这种事的推测并不正确,爱玛心想。她轻叹一声,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他用大腿夹住她的腿,更加深入地吻她,吻到她膝盖颤抖、两腿发软。当他结束亲吻放开她时,她深吸口气,缓缓张开眼睛,看到他用神秘莫测的目光凝视着她。
“现在我只需要设法保护你。”他说。
她知道她的嘴巴至少开闭了两次,一片混沌的脑海才开始清醒。他的吻对她的头脑有强大的杀伤力。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浮上心头。等她雇用期满,不再有迪生的吻温暖她的感官时,生活会变得非常单调乏味。
“保护我?”她知道她听来像白痴,但她的注意力还是无法集中。
“如果杀害兰妲的凶手要的是秘笈,那么你可能不会有危险。如果凶手只想得到灵药的秘方,而他又正好知道兰妲对你进行的实验,那么他可能会想利用你。”
“但你一直说秘笈里的药方只不过是涵义神秘的无稽之谈。谁会相信它们真的有效?”
“兰妲就相信,不是吗?”
爱玛呻吟一声。“对。但还有谁会相信那种神怪传说?”
“梵萨学会的会员。”迪生坦白地说。
“但他们应该跟你一样都是知识分子,都知道药方只不过是有趣的史料,绝不会为了得到它而杀人。”
“你不了解梵萨学会的会员。他们大部分只是热衷于梵萨研究,但有少部分因太过投入而失去客观的判断力,连最荒诞的无稽之谈都愿意相信。”迪生从林木间望向蕾蒂家。“那些人之中的一个就为了他的信念而杀人。”
爱玛压抑住不安的感觉。她不需要另一个不祥的预感来增添烦忧。
“我们必须往好的一面想。如果这个不知名的凶手为了秘方而杀害兰妲,而他又认为我具有利用价值,那么他不太可能杀我。”
“没错,但他很可能会绑架你。”
“哦。”她思考一下。“你大概会觉得那有一点点麻烦。”
“不只一点点。”他的笑容稍纵即逝。“问题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恐怕没办法让你继续住在费夫人家。”
“为什么?”
“我打算雇用两个警探保护你,但那样势必得让蕾蒂知道出了什么事。”
“那有什么问题?”爱玛翻个白眼。“我了解蕾蒂,她喜欢惊险刺激。”
“我相信,但她恐怕无法保守秘密。不到明天天亮,全伦敦都会知道这件事。如果我的秘密调查被公开,凶手会听到风声而逃得无影无踪。”
爱玛扮个鬼脸。他说的对,蕾蒂是个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必须把你放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听你把我说得像是必须锁在保险箱里的贵重物品。”她抱怨。
“你确实非常贵重,葛小姐。我可不打算失去你。”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她玩笑,因此她决定不予理会。“你打算像对辛旺那样叫我收拾细软到你在乡下的庄园避风头吗?”
他摇头。“那样只会打草惊蛇,使凶手推断我在追踪他。他说不定会在情急之下鲁莽行事,或是干脆远走海外。”
她摊开双手。“看来我真的成为你的难题了。你要怎么处置我?”
“最实际的做法就是让你搬到我家住。”他慢条斯理地说。
她浑身一僵。“绝对不行。你不可能是说真的,先生。”
他凝视着她。“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疯了吗?绅士不会让他的未婚妻搬去他家住,那样会使我在社交界眼中变成你的情妇。再棒的推荐信也弥补不了那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