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小恩小姐肚子痛得都没力气了,一听到要看医生,还是哭闹半天。”
点头,她明白小恩有多固执。
打开房门,小恩见到她,哭喊出声:“姊,你告诉陈妈妈,我不要看医生,明天,我会自己好起来。”
以珂走到床边,搂起小恩,举起她的手臂观察,再触触她的额头,轻声问:“你现在感觉怎样?肚子还痛吗?”
“快不痛了,等我睡醒,就通通不痛了。”她的声音虚弱。
“这样吗?”以珂转头对管家陈太太说:“请你帮小恩倒点水,她有脱水现象。”
陈太太才转身,以珂就抱起小恩说:“小恩,你知道纬翔很忙,他的工作堆得比天高,对不对?”
“对。”小恩同意,靠在大姊怀里,软绵绵的身体失却力气。
“所以,我们不能再制造他的困扰呀,我们住在这里,已经够麻烦他,要是再给他添事情,是不是很不好意思。”手贴在她额际,以珂同小恩讲道理。
“我没有。”
“你生病不肯看医生,陈太太很担心,要是你病得太重,大哥会责怪陈太太没把家管好,也许会考虑换个管家。这是不是给纬翔增加麻烦?”
“是。”
“陈太太说话你不肯听,她找我回来,要是我说不动你,那么,下一步,她一定要紧急联络纬翔了,对不对?他那么忙,你真要他特地赶回来?”
小恩不语。
“听说他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要是因为你的病,他赶回来,却失去几千万的生意,你觉得,会不会对他好抱歉?”
小恩不说话,把头埋入以珂胸口。
以珂知道自己快说服她了,加把劲,继续说:“我知道小恩讨厌看医生,我也相信小恩身体很棒,可以自己慢慢复原,但为了陈妈妈、小夏、丽丽的安心,你勉为其难看一下医生好吗?我保证,如果情况不严重,绝对马上带你回家,不让你在医院多待一分钟;如果医生认为非住院不可,没关系,你住几天医院,我陪你几天,半分钟都不离开。”
小恩没说话,无力地垂着头,持续沉默。
“如果你想看医生就点头,不想就摇头。等陈妈妈上来后,再让她去打电话找大哥。”
等过半分钟,直到门外陈太太的脚步声响起,小恩勉强点了头。
松口气,以珂用眼神示意小夏和丽丽。
“我去请李伯开车。”小夏说。
“我去拿外套。”丽丽说。
大家分工合作,小恩肯看医生啰!
第七章
隔天清晨,纬翔出现,他一身皱巴巴的衬衫西裤,脸上有几分愠怒,严厉的面容里,隐隐藏了不平。
他冲进病房时,以珂趴在小恩病床边,睡得极不安稳。
他走近,轻拍她的肩膀,才一下下,以珂立即清醒。对纬翔做了个噤声动作,牵过他的手,两人放轻脚步,走到病房外头。
“抱歉,直到刚刚,我才看见陈太太的留言。”他的头发蓬乱,青色胡渣在下巴处冒出来,眼白充满红丝,领带松垮垮地吊在脖子上,今天的他看起来有点邋遢。
“你喝酒了?”以珂问。
“你闻到味道?”说着,他嗅嗅自己的衣袖。
“嗯,第一次看见你应酬,昨天的客户很难搞定?”他说过,和客户应酬的事轮不到他出马,所以能天天回家陪她们吃晚餐。
“没有,我们在十点之前就让对方签下合约,那是一笔相当大的生意,有了这张订单,公司的股票肯定涨停板,于是企画这件案子的部门闹着要去狂欢。”眼光黯然,他不该去的。
“庆祝?应该的,玩得很疯吧!”
“年轻人的玩意儿,的确疯狂得很。”于是他被灌酒,在起哄间,他吻了Susan,然后,酒量欠佳的他醉倒,今晨,他在Susan床上醒来。
他对昨夜没有半分记忆,但今晨的Susan表现明显,她被满足了,而满足她的人是自己。
严格说来,这根本没什么,他和Susan是男女朋友,况且他确定自己会同她结婚。
问题……他就是感觉不对劲,他不喜欢身上有另一个女人的味道,不喜欢清晨醒来,侧脸,发现一张不是以珂的面容……
等等,为什么身旁躺的女人不是以珂,会让自己感觉不对?为什么他再也无法容忍以珂之外的女人味?为什么他光想到和Susan朝夕相处,厌烦感便油然而生?
“我想,你没在听我说话。”以珂的声音总算传进他耳里。
“对不起,你说什么?”回神,他匆忙应了一句。
“我说你累坏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以珂望他,今天的他和平常不一样,她想,他有点懊恼、有点沮丧,但这两号表情不该是刚拿下大笔生意的老板,脸上该有的表情。
“小恩情况怎样?”
顺顺她的长发,他狼狈,她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她眼睛浮肿,眼眶下的黑色沉淀,昭示了她极度疲惫的事实。
“是急性肠胃炎,从小她的胃肠就不好,一吃到脏东西就闹肚子;陈太太吓坏了,小恩又不爱看医生,她才会打电话给你。”
“现在呢?”
“情况控制住了,她有脱水现象,打过点滴好多了。”
“你一夜没睡?”
“没办法,小恩闹了一夜,又拉又吐。”
“那么该回家休息的人是你,不是我。”拿起手机,他要找人来代以珂的班。
“我答应小恩不离开,人要言而有信。”她和小恩打过勾勾,说会守在她床边,不让她独自面对医生。
“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等点滴打完。”
“好,我陪你,等点滴打完,我们一起回家。”纬翔想,他们都需要喝蛮牛,带着以珂走到贩卖机旁,投下零钱,才发现贩卖机里没有这类饮料。
以珂按下咖啡,她需要咖啡因来提神,转身,她取笑他:“可惜,这里没卖解酒液。”
“你以为酒精能控制我几小时?”说着,他也按下一杯咖啡,用咖啡因替自己冲去昨夜不愉快的记忆。
“打过电话向学校请假了吗?”纬翔问。
“陈妈妈说她会打电话跟小恩的老师请假,至于我,我是大学生,跷几堂课没问题的。”拉开拉环,举高铝罐,轻轻相碰,他们用咖啡干杯。
“那么为了表示家人的同甘共苦,我也来请假一天。”
“偷懒。”
“我才赚到一大笔钱,你居然批评我偷懒?”
纬翔笑开,说也怪,他总在她面前才有办法全然放松,他的酷脸从不留到她面前,小乔经常批评他的“大便态度”也不曾教她有缘面见,他对她的纵容,已远远超过他对任何一个女人。
“对哦,我好像有点过分。”养家的叫偷懒,只会消费的自己不晓得该怎么形容。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决定了,下午,如果小恩情况好一些,我们带她去看电影。”
“她在养病耶!”以珂提醒。
以珂说得有道理,只请病人看电影太小气。“好吧,不看电影,去吃法国餐。”
“你真的很没有医学常识哦,肠胃炎的病人只能吃白稀饭,除非你希望她病情加重。”
“请问,我可以为肠胃炎的病人做什么事?”
“讲故事给她听,说笑话给她笑,当然,不准说黄色笑话,那会严重妨碍儿童身心发展。”她加强了严重二字。
“你要是当母亲,一定是最唠叨的妈妈。”
“我口才好嘛!”说说笑笑间,纬翔的手机响起。以珂叮咛:“如果是陈妈妈打来的,你告诉她,小恩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