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等。
方晚静东讲讲,西讲讲,最后终于讲出重点,“晨曦,你记不记得陈伯?”
“陈伯,当然记得。”
陈伯跟他太太都是以前家里的帮佣。
陈伯负责照顾园子的花卉树木以及观赏池塘,陈嫂则负责家务,打扫,替他们烹煮三餐。
由于夫妻俩没有女儿,因此对她们除了照顾,也多了一份长者的疼爱。
她跟晚静从小就知道,想出门兜兜风,要找陈伯,想要吃什么好吃的,要找陈嫂。
直到她小学毕业那年,陈伯才跟太太一起辞职。
听说儿子在美国赚了大钱,要接两老去享福,十几年的主仆缘分才算告终。
“怎么突然提起陈伯?”
“为了那蓝宝,我跟那个买的人后来有再见过一次,他问我说,记不记得他是谁?我说我没见过他,他又问我,那记不记得陈伯?我是陈伯的儿子……”
方晨曦咦得十分惊讶,“真的?”
“嗯。”
“买首饰的时候你没认出他吗?”
“没有……”
“怎么会。”她的声音中显得很不可置信,“陈伯还没去美国的时候,他儿子每年寒暑假都会到家里住的啊,虽然他总是很自闭的待在书房,可也是有见过几次的嘛,他就香菇头,戴着眼镜,一副驼背的样子,怎么会认不出来?”
“问题是他现在不是香菇头,不戴眼镜,也不驼背,事实上,他长高了,穿亚曼尼,旁边还跟着两个助理,一副大老板的样子。”
方晚静顿了顿,又说:“我突然觉得,风水怎么会转得这么快。以前他都跟着陈伯一起叫我大小姐,可是我后来回想起,他来买首饰的那个晚上,我第一句话是‘先生您好,很荣幸能为您服务,请问需要找哪一类的商品呢?’后来,他买了七百多万,我把东西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还跟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方晨曦一下红了眼眶。
虽然说她们真的很努力,但是在公主变平民的过程中,要花多少力气适应,只有她们知道。
当初那个喊她们大小姐、二小姐的人,居然在晚静站柜的地方一买就七百万?
是她也无法释然。
“我没事,我只是真的有点不太懂而已。”
“我回家去陪你吧。”
“你在纽约,怎么回来啊,既然韩抑刚没欺负你,你也待得开心的话,那就继续待吧,那个蓝宝要卖的话应该有十六、七万,下学期的学费是没问题了,你不用担心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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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方晨曦终于忍不住跟韩抑刚说了,“我想回家。”
而他也一如预料中的说:“不准。”
“让我回去嘛,我很担心晚静。”
前几天她挂上电话的呆样被刚从浴室出来的他看个正着,她也不隐瞒,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讲,接着要求回家,当时他想都不想就拒绝,而且还马上吻住她,害她当场意乱情迷的忘记了。
眼见两姊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她再度提出要求,果然很快的又被否决。
“好人,大好人,让我回去看看姊姊啦。”方晨曦在被子里不断翻来翻去,“再不回去的话我就太没良心了。”
韩抑刚好笑的看着她滚动的模样,“你这么想她?”
停住,小脸面对着他露出热切的眼光,“嗯。”
“那答应我一件事。”
“好。”
他忍不住好笑,“问都不问就说好?”
“你快点讲。”
“回去看完后,要跟你姊姊讲我们的事,我要你搬过来住。”
方晨曦的微笑僵住了,“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当然。”
“你的意思是同居耶。”
他脸一垮,“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住?”
“不是啦……”
“不是不想跟我住,那就是想跟我住,既然我们都这样了,你姊姊应该也不会反对才是。”
“韩抑刚,你……”
哎呦,她当然想跟他在一起,可是同居是不一样的。
算算时间,他们第一次正式交谈到现在不到两个月,携手奔回本垒也不到一个月,在历经家道中落的震撼教育之后,她不敢再冲动行事,万一他只是一时新鲜,那她要怎么办?
他永远只说“喜欢”,除了喜欢之外,什么也不说。
她会怕。
伸出双手,她用掌心捧住他的脸,“我知道问这种问题你可能会很烦,可不问我不安心,就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
“你的身体……”
“韩,抑,刚——”
“开玩笑的啦。”拉下她的手,将她的双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内,“这个问题真的是问倒我……当然我以前也被问过类似的问题,不过那都很好回答,像是工作能力强,个性大方,或者最简单的是因为长得漂亮,可是我不想把这些形容词套在你身上,对我来说,你就是你。”
什么你就是你啊!方晨曦在内心碎碎念。那句是看有线电视的电影时顺便记起来的吧……不过,她旋即很没用的发现,自己居然因为这样觉得满开心。
“要具象的说法就是拼图吧。”
“拼图?”
“你看,由于拼图每一个碎片的样子看起来都差不多,所以完全拼完非常耗时,有时候以为一定是这一块,放上去之后才发现不是,或者勉强放上去,但就是卡卡的,因此在找出真正嵌合的那块之前,得试上好几遍,可是当线条吻合的瞬间,你就知道是这一块没错。对我来讲,你就是那块拼图。”
他看着她,“我呢,刚刚开始只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现在,看到你就高兴,没看到你就不高兴。就像我刚刚跟你讲的,我知道拼图嵌对了。”低下头,在她耳边吹口气,“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的肋骨,怎么可能让她跑掉呢。”
天啊,这个人,他不去写情诗真的太可惜了。
方晨曦觉得好羞,但又很高兴。
他说她是他的肋骨耶……女权运动者听到这句话可能要皱眉吧,可她现在只是个热恋昏头的小女生,昏到会因为确定了自己的肋骨地位而高兴。
喜孜孜的她对这种说法报以甜蜜的笑容,完全没想到身边这男人是异类,因为一般男人只缺少一根肋骨,而他,缺两根。
而且在确定肋骨地位后不到半个月,她就跟第一根肋骨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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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抑刚才踏入新世纪音乐便觉得气氛有异。
太……太飞扬了。
“抑刚老大您早。”刚进大门,林惠宜便笑咪咪的对他这样表示。
“王子早安。”这是他穿过办公区时,彭玉凡特别特别从里面滑着椅子出来对他说的。
“我们的希望终于来了。”在会议室门口,吕彦廷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这样讲。
“抑刚,俺的好儿子,终于来了,快,快进来。”最后一个是他的老爸,新世纪音乐的负责人韩伯华。
所有的人都一派愉悦,让他怀疑他们是集体嗑药。
他把眼光移到赵明威身上,后者对他一笑,“因为你的写真琴谱在书局预约热烈,而且十月到期的两个广告商也都提前续约了,在上半年都是惨赔的状况下,大家觉得年终有望。”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就觉得不对——奇怪归奇怪,但终归是好事。
很快的,会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