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确定要生?”风寡妇狐疑的问。
这杜御莆是怎么回事?要他“有空”来坐坐,他就真的要等“有空”才来?这会儿孩子都快出世了还没见着人影!偏偏她又不好说得太明白,怕招纱凌的怨哪!这红娘还真不是人当的!
“风姨!”裘纱凌抱着肚子哀嚎,“我‘已经’要生了!你帮帮忙,快点找产婆来吧!”
“急什么!头胎没那么快的,得痛上一天—夜呢!”风寡妇跷起腿,倒了杯水给她,“喝口水润润喉吧,瞧你叫的,口都干了吧!”
“风姨!”裘纱凌边喘边叫,“我真的好像快生了!你能不能赶紧找产婆来啊?”
“哎哟!产婆就住对街,不急啦!我跟你说啊,这生孩子可久的哩,没有说生就生的事啦!”
“可……可是我觉得下身湿湿滑滑的……”裘纱凌利用阵痛的空档说。
风寡妇一看,“唉呀!不得了!”赶忙把她扶到床上,“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才躺下,一撩起裙子,就看见黑压压的胎头了!风寡妇大惊,“等、你等会呀!天哪!怎么说痛就生下了!我该怎么办?对!先烧水!”
风寡妇冲到门口大喊:“厨房里烧个水啊!丫头要生啦!快点叫对门的产婆过来啊!王婆婆——一”她拉开嗓门,“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快点哪!救命啊!”
纱凌说:“风姨,你好吵!”
风寡妇奔回床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嫌我吵?你这丫头,没有一天不惹我生气的——啊!”她尖叫:“我看见红红的娃娃出来了!啊——”她要疯掉了!
“风姨!”有人轻拍风寡妇的肩头。
风寡妇转头一看,如释重负的说:“谢天谢地,你来了!我要昏倒了——”话一说完,真的倒在班袭身上。
班袭示意身后的男人将风寡妇扶到隔壁房里休息。走到床边,抱起孩子、处理好脐带,俐落的拍拍他的小屁屁,孩子先是抿抿嘴,接着放声大哭。
她把清洗干净的孩子包暖和了,放在虚弱的裘纱凌怀里,“你儿子哭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
“袭姐,谢谢你!”裘纱凌看着怀里的娃娃,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红通通的,又没几根毛,长得好丑!”
班袭笑了,“你小时候也没有多少毛发!”
“袭姐笑我!”
班袭指导她哺喂娃娃,看着裘纱凌笨拙的奶着孩子,“好快!你真的当娘了!”
裘纱凌比手划脚,激动的说着:“幸好你及时赶到!风姨真是的,还说生娃娃得痛上一天一夜,哪有啊,就像上毛坑似的,噗!一下子就生出来了!”
“小心抱好孩子哪!”,班袭被她丰富的表情给逗笑了,“哪有做娘的拿亲生儿比作粪物的!”
“袭姐!你又笑了!”
“是吗?”班袭嘴角噙着笑意,“这样不好?”
“当然好啊!好有女人味喔!”袭姐变得好多!依旧是一身儒装,却更显得清雅,以前的英气教脸上柔柔的笑给冲淡了。
裘纱凌转头,“咦?风姨呢?”
“风姨昏倒了。”想起刚刚风姨慌乱的样子,班袭也不禁失笑。
“风姨真的糟糕耶,都已经跟她说我要生了,还不相信!袭姐,你评评理,有产婆就在对门,却来不及赶到!”裘纱凌仍不忘告状。
“你性子活泼,活动量大,因而比一般人生得快,况且风姨又没生产过,自然没有经验。”
裘纱凌瞪大眼睛,“那她还—副老神在在、很有经验的样子!”
班袭捏捏她气鼓鼓的腮帮子,故意吓她,“别老气风姨了,当心她火起来要撵你走,你们母子就得流落街头了。”
“才不会呢!我赖定风姨了!”
门上传来间歇的敲门声,班袭知道是他在催促。望着情同姐妹的裘纱凌,女人国久避世外,没想到苍天作弄,竟让她们爱上的人对立……也罢,知道得少些,也就没了烦恼,还是让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吧!
“我要走啰,你多保重!”
“袭姐……”袭姐的神情令人不安,裘纱凌喊着:“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会。”班袭叮咛:“多替孩子想想,不要放弃转圜的余地。”
知道她指的是杜御莆,裘纱凌嘟着嘴,“人家说不定巴不得逍遥自在呢!这么久也没个动作!”
班袭微笑摇头,“这阵子边关连连告捷,他一定很忙,你再等等,他很快就会来的。”
裘纱凌心事被说破,嘴上仍然强硬,“谁、谁理他啊?我有儿子就好了!”
“你哟!”班袭调侃。“好啦,我真的该走了。”
“袭姐!”裘纱凌再喊住她,“你要幸福唷!”
班袭唇畔露出甜美笑颜,“我会的。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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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就坐在惯常坐的那个角落,神情依旧,温和晶亮的眼牢牢盯着她,像要瞧进人家骨子里似的!
“丫头,怎么不过去?”风寡妇催促着。
“才不!说不定他只是公办,经过这里进来歇歇罢了!”裘纱凌低头假装擦拭柜台,眼儿忍不住瞟到他身上。
“最近又不考试、又没大事的,大老远来这歇歇?骗谁呀!”
“对喔,那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风寡妇避开她的眼神,若无其事的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儿,哪里知道他如何得知你在这里的?啊!我听说饱读诗书的人,都会懂些夜观星象什么的,说不定他就是夜里赏赏星子,算出你躲在这里的!”
“夜观星象?”裘纱凌嗤之以鼻,“我还懂得巫术呢!”她的眼神左右瞟射,“哼!不知道是谁出卖了我,要是让我知道……肯定整得他鸡犬不宁、求爷爷告奶奶!”
风寡妇打了个寒颤,忙啐道:“来者是客,去问问杜公子要点些什么吧!”看是要妻子还是儿子什么的,悦来楼都有。
“我才不要去!叫小李去问他!”她拿起湿抹布,恨恨的抹着。
“小李出门采买去了。”风寡妇凉凉的回。
“那你自己去!”
“喂!”风寡妇插着腰,“这悦来楼什么时候轮你当家作主了?我是老板娘耶,叫你去招呼你就给老娘去!”她低声威胁:“要不,你们娘俩包袱收一收,滚出去!”
裘纱凌气得鼓着腮,忿忿丢下抹布,“去就去!”
真是不识好人心!迟早被这丫头气死!风寡妇摇摇头,不跟她计较,低头—看……她刚刚使劲儿抹的不是桌面——
“裘纱凌!你把我的帐本抹成一片糊了!”
裘纱凌转头,瞧见柜台上支离破碎的帐本,吐了吐舌头.赶紧招呼客人去了。
来到他面前,瞧见他脸上和煦的笑容,心里更是—把火,若不是被他搅得心神不宁,怎么会抹坏了风姨的帐本?都是他害的!
“要什么?”她冲声问。
丝毫不被她不善的口气影响,杜御莆笑容依然,“来壶茶。”她脸色红润、体态也略显丰盈,显然这几个月过得不错。
裘纱凌这厢把茶壶重重放下之后转身就要走,他唤:“慢着。”
她转头,双臂环胸,瞪着双杏眼看他。
哼!隔了好几个月才想要求她回去?门都没有!如果不让他三请四求,教她的面子往哪里摆?甭说风姨了,连厨房王妈、跑堂小李都会笑掉大牙呢!
“请给个杯子,谢谢。”他咧出白牙,文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