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挺喜欢他的。”庄晓梦倒很坦然。“有一次我忘了带钥匙,进不去家门,又不知道附近哪里有锁匠,欧阳刚好经过,开车帮我请了锁匠过来,我想请他喝杯咖啡道谢,他拒绝了,只说邻居本来就该彼此照应,还说他的好朋友有点小迷糊,万一有事时,请我也帮她一下。”
“晓梦一听,更火了。”
“对啊,我那时好想告诉欧阳,知不知道你女朋友都背着你乱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所以她更讨厌我喽。”
那又怎样?孟霆禹略微茫然地望着眼前两个一搭一唱的女人。虽然这故事目前听起来还算有趣,但他不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何要特地跟他讲这段往事。
他只能尽责地扮演聆听者的角色。“然后呢?”
“然后我听到欧阳帮过晓梦,也不太高兴,除了我以外,欧阳很少会主动跟女人说话。”
“童童吃醋了。”这回,换庄晓梦打趣童羽裳。
童羽裳风度也很好,只是耸耸肩。“那时候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过现在想想,我的确很吃醋。”
“偏偏不晓得怎么回事,我们常在电梯里碰面。有一次更倒楣,竟然被困在同一座电梯里。那时静也在,是她刚搬来的第一天。”
“喔?”听到女友现身在故事里,孟霆禹总算有点兴致了,追问:“怎么会困住的?”
“谁知道!那时大楼的电梯经常在保养,可能一时秀逗吧?总之我们按了好久的警铃,都没人来救我们。”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好等啦。可是电梯里空气很差,又闷热,等着等着火气就忍不住上来。”
“所以晓梦就对我开炮啦!”童羽裳微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浓浓的奶茶。“她劝我应该要好好把握身边的幸福,不要有了张三,还想着李四。”
哇喔~~
孟霆禹扬眉,悄悄吹口哨,虽然没明白指名道姓,但这话还说得真犀利啊!
“我可火大了,什么张三李四的?把我说成个朝秦暮楚的女人似的!所以我就反唇相稽,某些人也应该好好把握自己的青春,不要到最后变成那种让大家伤透脑筋的孤单老人。”
这个更毒!
孟霆禹暗暗一呛!女人,果然不可小觑她们。
“我们俩针锋相对吵半天,静像木头人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结果我们更火了。”
“为什么?”
“难道你不会火吗?你气到完全失去平日的形象,却有个旁观者从头到尾都装聋作哑,自顾自当她的高贵淑女,你不懊恼吗?”
是挺懊恼的。孟霆禹同意地颔首,有时候他都觉得静过分冷淡的反应令人心碎。
“本来是两个女人的战争,这下变三个女人的仇恨了,总之那天被救出来以后,我们都巴不得别再见到彼此,偏偏我们住同一栋楼,想不碰到都难。”
“后来呢?”孟霆禹愈听愈有兴味。
庄晓梦继续说故事。“有一天,我因为加班太累,坐公车时坐过了站,等我下了车,却发现自己走在一条很暗的道路上,后面还有个陌生男人一直跟着我。”
“那时候我刚好坐计程车经过,”童羽裳接口。“发现有个奇怪的男人跟在她后头进了一条巷子,本来想叫司机跟过去瞧瞧,但巷口被车子挡住了,进不去,我只好下车。”
“那个男人想强暴我,我吓得尖叫,童童听到了,冲进巷子,那男人慌了,拿出刀子来威胁要砍我们。”忆起那个恐慌的暗夜,庄晓梦仍心有余悸,深呼吸一口。“童童脱下自己的高跟鞋,往那个男人身上丢过去,然后拉着我一起逃出巷子。”
“那男人抓狂了,拿刀追在我们俩身后,我们拚命跑、拚命跑……”
孟霆禹吊着呼吸,仿佛也能感觉到当时紧张的气氛。他盯着庄晓梦与童羽裳,初次意会到这两个女人是静最要好的手帕交,因此对他而言也是非常重要、必须付出关心的人。
“后来,童童绊了一下,跌倒了,眼看那个男人就要抓住她,我吓得一直尖叫。”
“虽然晓梦很害怕,她还是回来救我了,用她的皮包用力打那个男人后背。”童羽裳甜甜地微笑,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个充满亲昵与信任的眼神。
孟霆禹心弦一扯,慢慢地开始懂得这三个女人的姊妹情谊是怎样形成的了。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静。”庄晓梦敲敲水杯,笑声也如同玻璃一般清脆。“她开车经过时发现了我们,用一种很夸张的速度一百八十度回转,开亮大车灯,直直朝那个男人撞过去。”
“什么?!”孟霆禹震惊地瞪大眸。“她没事吧?”
他不责备女友莽撞,只担忧她的安危。童羽裳与庄晓梦互看一眼。嗯,看来这男人还有救。
“她没事,只是秀了一下她高超的驾驶技术。”庄晓梦的眼眸因赞赏而灿亮。“她算好时间,踩了紧急煞车,但已经足够把那家伙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后来她载我们俩回她家,泡了两杯热茶给我们喝。”童羽裳的表情则是温柔似水。
看着两人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孟霆禹忽然懂得这故事的重点是什么了。他微微苦笑。
庄晓梦眯起眼,审视他。“看来你已经听懂我们想对你说什么了。”
“我懂。”
“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胆敢伤害我们其中一个人一根寒毛,另外两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童羽裳冷冷地望他,一字一句都是最坚硬的钢铁打造成的警告。“你明白吗?”
“我很明白。”孟霆禹再次苦笑。不知怎地,面对两人毫不客气的注视,他几乎有想举双手投降的冲动。
“你能明白最好了。”又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孟霆禹背脊发凉。
故事说完后,墨未浓跟欧阳也回来了,沉静也从容现身,在他身边坐下。
他立刻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包裹着一股眷恋不舍。
沉静有些讶异,却又像心领神会,朝他盈盈送来一瞥。
夜渐渐深了,众人东拉西扯地又聊了一个小时后,沉静忽然站起来。
童羽裳跟庄晓梦也跟着站起来。
“霆禹,晚了,我们要先走了。”沉静对他微笑。
“我跟你一起回去。”他想跟着起身。
她却轻柔地将他按回座位,摇摇头。“Worman\'s talk,男人止步。”
“Worman\'s talk?”他怔怔地看着她粉嫩的唇慢慢地绽开一朵神秘妩媚的笑花。
她没解释,只是眨眨眼,翩然旋身,三个女人相偕离去。她在下楼梯前,回眸一笑,玉手轻轻挥了挥。
他近乎仰慕地目送那美丽的背影!他最爱的女人啊,她走路的姿态是多么潇洒又多么优雅,自信得像只最骄傲的猫。
“这男人完了。”旁观这一幕的墨未浓,意味深长地低声评论。
“他已经完全在她掌握中。”欧阳也淡淡地追加一句。
“两位刚刚是在笑我吗?”痴迷的目光一收回来,立即变得清锐有神。
他都听见啦?墨未浓与欧阳顿时僵住。
相较于两人的窘迫,孟霆禹这个被嘲弄的人倒显得很自在,淡淡一笑。“我承认自己是很迷恋静没错,那两位呢?难道不也被自己的女朋友吃得死死的吗?”
哈!这个嘛——
没人答腔,只有晚风,自顾自窃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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