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义天待锦绣丫头退出门外、顺手带上门后,才缓缓踱进内房,坐在妻子身侧。
“怎么回来了?不忙吗?”慕娉婷螓首略偏,低柔嗓音轻逸,便如她用来哄着孩儿时的温柔语调。
“忙。”他笑着坦承,倾身,粗指抚触娃娃红通通的润颊。
慕娉婷叹息。;义天……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为什么不信?”
生产完后,她昏睡整三日,醒来后坚持要自个儿哺育孩儿,刀母担心她身子虚弱,本已为金孙请来奶妈,但最后仍是依了她的要求,而刀义天心里虽紧张她,嘴上却不说,只是这短短一个多月里,女人家带孩子该做的事,他全学遍了,还熟练得不得了。
男人抚着娃娃的指慢吞吞地移上她的颊,低吐:“我信。可我喜欢做。”
慕娉婷又是轻叹,叹息中包含蜜意。丈夫粗犷的面容凑近,她很自然地扬起小脸,含住他的温唇。
怀里的小家伙似乎被“挤”醒了,在襁褓中不安地蠕动,跟着皱皱小红脸,正酝酿着要发出了亮哭声。
四片缠绵的唇不得不分开,刀义天垂眸瞧着儿子,挑眉,莫可奈何地长叹。
慕娉婷忍不住露齿笑出。“娃娃肚饿了。”她轻拍孩子,跟着微微褪下一边襟口,娃娃嗅到母体丰盈的香气,无牙的嘴蠕啊蠕地,贪婪地偎了过来,埋在她雪嫩的胸脯上。
眼前这事,刀义天即便想帮也帮不上忙。
他脱靴上榻,靠着床柱,由身后环住妻子,替她托着孩儿,让她安然地靠着他健壮的宽胸。
慕娉婷刚转醒的那些天,乳汁虽丰,但仍没什么力气抱着娃娃哺乳,都是他用
这种姿态环住他们母子俩。
他确实喜欢做。一是体贴娇妻,二是“风景”甚美也。
居高临下,贴靠得如此亲近,妻子温润的肩颈如散着白玉莹光,视线再往下移,春光俏泄的丰美胸脯惹人遐思,但她轻垂的脸容、注视娃娃努力啜乳的神态,总教他不由得虔诚起来,有股难以言喻的暖潮在胸臆中扩散。
慕娉婷依偎着他,午后独有的慵懒氛围在房中弥漫,柔情满心,盈不可抑。她一向脸皮嫩薄,悄悄将喉中无形的块垒吞咽下去,粉颈低垂,不好意思让丈夫发现她发热的眼眸。
香肩落下啄吻,一个、两个、三个……酥酥麻麻的,好痒。她躲,却也不是真躲,忍不住又笑叹。
为了让丈夫别再闹下去,她赶忙寻个话题问出。
“白姑娘的事怎么样?查出些什么了吗?”这些日子,她关在房里足不出户,爹和骏弟来瞧过她几回,言谈之中,知晓爹爹终是狠下心肠,将事迹败露且已一无所有的二叔驱出慕家。浏阳那儿的事有了着落,而她心头尚悬着另一事,便是那日遭人劫定的白霜月。不知她身在何方?安然与否?
刀义天没立即回答,却是在她玉肩上轻咬了咬,才略略甘心地抬起脸,慢条斯理地回道:“有几名追踪能手循线往西塞去,南北河运上也让人盯紧了,若有消息,即刻便会回报过来。”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唇角淡勾。“别想那么多,那男人若要白霜月的命,就无需大费周章地劫定她了。”那日的恶斗,那名诡异男子如何也不舍臂弯里的白霜月,看来这当中挺值得玩味。
慕娉婷低应了声,柔软道:“希望白姑娘别受什么伤害才好。”那男子琉璃似的眼让她不寒而栗。
“唉,你这个小脑袋瓜别再胡思乱想了。”摩挲的指改而轻捏她软软柔荑,他在她发际印下一吻。
“我没有胡思乱想!”小声反驳。
浓利的眉飞挑,他拉开些微距离盯着她的柔美侧颜,问:“是吗?没胡思乱想吗?当真没有的话,怎会说我感情淡然、下爱不憎?还同我斗气,不理睬我。”
“啊?呃……”她双颊晕开两抹红莲。
娃娃仍蠕着小嘴要喝奶,她在丈夫的帮忙下换了另一边胸乳继续哺喂。咬着唇,知道装作没听见也不是个事儿,终于在红潮布满整片肩颈时,软软叹气。
“我没有不睬你,我也没同你斗气,我……我是在跟自个儿闹别扭呀!”就是钻到牛角尖儿里,抵在里边死活不出。再加上自成亲以后,夫妻之间的相处平平顺顺,感情似是理所当然,无风又无波,她偷偷艳羡着别人的痴缠爱恋,却未留心,属于他们俩的蜜意浓情早已融入彼此的生活里,下需时刻挂在嘴边,只要静静体会。
刀义天撇撇嘴。“你跟自个儿闹别扭,为什么受苦的是我?”
“啊?”小扇般的翘睫心虚地颤了颤。
他眉目一轩,忽而频频颔首。“是了是了,我知道了。所谓夫妻一体,你跟自己闹别扭,把气出在我头上,因为你就是我,我便是你,对吧?”
她笑出声,脸红心热,有些求饶地轻语:“唔……以后不会了,义天,以后我不跟你闹别扭,也不同自个儿闹别扭了。”
“还有以后啊?”眉峰故作凶恶地皱起。
“嗯!”她用力地、诚挚地点头,侧着脸对他凶凶的俊脸眨着美目,柔嗓揉入他左胸。“你我不离不弃、相知相守,不只有以后,还有以后的以后的以后,只盼这以后数也数不尽,长长又久久。”
刀义天深目炯炯地凝视着,他看得好仔细、好专注,想将此时妻子小脸上的美好神态牢牢记印心底。
蓦然间,他双臂收缩,拥牢妻儿,俊脸埋在妻子香发里,颊紧贴着她的。
慕娉婷呼息一炽,听见他沙哑却多情的嗓音,道:“你怎会以为我不爱你?娉婷……你怎能这么想?”
她眼眸湿润,笑着、叹着,最后虔诚地说:;义天,我们相爱在一块儿,我心里好欢喜。”
宿命的结合,注定情有独钟。
她当时不知,如今心已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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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三月。
桃花又红,杏花再白,水仙花儿当然还要开。
白日温朗的春光下,植在小院周边的花花草草宛若镶着淡金,随春风温婉的撩拨,要摇晃出多情的姿态,散送着迷人的馨香,诱着房里人终将绣架搬出,直接摊在廊檐底下,就坐在和暖天光里,手捻绣花针,指按华缎面,针针线线绣出心底花样。
夜临,晚风中隐隐有昙花香气,隐隐有草木野清的爽冽气味。
贴身丫鬟帮着主子收拾,两人轻巧地又把绣架搬进屋里。
再晚些,丫鬟被遣回歇息了,院落有月华相伴,房里人儿犹未安睡,将油灯芯儿燃亮,坐在内房的绣架前又忙碌起来,女子纤秀的影淡淡投在墙上,神态安详,姿影温柔。
刀义天步进房中时,所见的便是这副景致。
“忙什么?”他低柔问,高大身躯立在小厅与内房间的镂空雕花拱门下。
“啊?”慕娉婷侧眸,脸蛋异常娇妍。见是丈夫,她温润一笑,起身迎去。
他锐目微乎其微地眯了眯,发现妻子起身相迎前,手有意无意地拉过一团软布,盖在摊平的绣缎上,似忙着遮掩。
“我以为你明早才进城。这趟北行如何?一切顺利吗?”慕娉婷一走近,才发现丈夫发上、身上微湿。她蹙眉叹气。“唉……怎么又在井边冲凉?”讲也讲不听,她莫可奈何地摇头,赶忙从柜中取出干净的棉布,拉他坐在榻边,自己则立在他面前替他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