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地迎视着他,心想着:真是不可思议!不安的心情消失了,只因为他专注地看着我,我的心情便平静许多。虽然经过这些日子,他瘦了也晒黑了,但他眼里的人还是我,他也还是以前的他,但他又好象变得不是以前的他,难道是我变了吗?或许……是我变得比昨天更爱他的关系吧!
“之前和圆圆住在山上,想念你的时候,我是那么的不安、那么的孤独,你知道吗?”
“我知道。”
“可是你现在随口说的每一句话,便能轻易的将我的不安消解掉,你懂我的感觉吗?”
“我懂。”
***
“该休息。”
“该多走动。”小屋里常常传来圆圆和钟离奔弓的争议声。
钟离奔弓觉得秋淡月该常常活动才会保持健康,届时生产才会顺利。而圆圆则是认为秋淡月已有帮忙操持简单家务,活动量已经足够,不该再挺着个大肚子过度疲累。
“小姐,你看少爷都不疼你,你每天已经够累了,竟然还要你多走动。”圆圆将小嘴嘟得高高地向秋淡月埋怨着。
一路相互扶持的走来,圆圆在秋淡月与钟离奔弓的心目中已不是侍女的地位,对她有着对亲人、对妹妹的情感,称呼在圆圆的坚持下不愿变更,但情谊浓厚却是不可否认。
“亏你还是个武术高手,母马生小马的前两天不都要马师牵着母马不停的走动吗?
那孕妇临盆前要多走动应该就没错了,我是为了淡月好,才要她多活动筋骨。”
钟离奔弓细心地以布巾擦拭着以前他花了千金才得来的宝弓,虽然宝弓现在最重要的功能,是猎捕山羌野兔做为晚膳。
“母马哪能拿来和小姐相比!”圆圆气得大眼圆睁地瞪着钟离奔弓。
“小时候教我骑马的人说过,母马和女人生孩子都是一样的过程。”
钟离奔弓不理会圆圆的瞪视,继续拿起砺石磨锐箭镞前端,心里想着明天要给秋淡月打只山雉回来炖汤喝。
“那个马师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圆圆气得跳脚,她不能容忍任何污蔑到秋淡月的言语。
他看了犹在跳脚的圆圆一眼,淡淡地说:“那个教我骑马的人是我娘。”
钟离奔弓的父亲虽是手不释卷的读书人,但母亲却是武林世家的千金,所以他小时候骑乘射御的基础学习,全是由母亲一手调教的。
“啊?”圆圆尴尬的红了红脸,求救似的望着秋淡月。
秋淡月对于两人关于她健康的争执早已习惯了,她微笑的开口说:“你们说得都对,我会多站起来走动,但一感到累了就立刻歇息,这样你们说好不好?”
***
因为秋淡月肚子越来越大,夜里睡觉想翻个身也越来越难,更别提她生活起居的诸多不便让钟离奔弓心疼不已,所以他考虑想到临近的镇上去请几个佣仆。
“奔弓……”秋淡月轻喊了声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钟离奔弓。
见她捧着肚子站在厅堂门边,钟离奔弓马上迎了过去。“时候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你今天要到镇上去买东西吗?”她微微皱拧眉心,额际也淌下一滴汗珠,小脸苍白地问道。
“脸色这样差,人不舒服?”以掌心抹去她的冷汗,他专注地直视着她。
没心神去理会他的问题,她背抵着门框,籍以支撑着自己逐渐发软的双腿,哑着嗓子说道:“记得顺便带个产婆回来。”
第九章
正在淘米准备煮早膳的圆圆,被钟离奔弓拉到他和秋淡月的房里时,手里还拎着一只铁锅。
眼见秋淡月呻吟的间歇时间越来越短,嘶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钟离奔弓和圆圆都明白,这时候到镇上去找产婆来替秋淡月接生,绝对是来不及了,所以他们当机立断的马上分工。
钟离奔弓立刻转身到灶房里烧上一大锅热水,将剪子放进滚水里煮过。而圆圆则是替哀叫不已的秋淡月换上宽松干爽的衣服,并将所有干净的布巾放在一旁备用。
“怎么这么早?应该还有一个多月才会生,不是吗?”圆圆疑惑地咕哝着,心理着实担心秋淡月的身子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秋淡月忍着一阵比一阵剧烈的疼痛,哑着声音迸出话来:“圆圆……去把房门落栓,别……别让奔弓进来……”
“小姐,只靠我一个这怎么行?咱们需要钟离少爷的帮忙呀,我……我不行的啦!”
圆圆从来就没有这么害怕过,她瞪着秋淡月身下床褥一片濡湿,知道她已经破水,随时都会将孩子生下来。
在见到秋淡月咬唇强忍疼痛的模样,不知怎么地,圆圆竟觉得肚子一阵阵不知名的抽痛。唉!杀人比生孩子简单了千百倍哩!
“不!与其让奔弓见到我这丑模样,我倒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圆圆,你快去把门落栓,否则我就不生了!”
就算是痛不欲生的即将为人母,秋淡月仍是不忘女人要在爱人面前保持美丽。
再剽悍的野兽,眼神也没有这时披头散发的秋淡月凶狠,她痛苦的咬破嘴唇鲜血流下嘴角也毫无所觉。
大腿根部好似有着什么庞大的怪物要冲出身体一般,秋淡月神智恍惚的几近要虚脱,却牢牢记得不让钟离奔弓见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圆圆看秋淡月还是不肯妥协地恶瞪着她,而且,在这紧急的时刻,谁会与一个正要临盆的产妇争辩呢?当然是产妇说的话算数。
她无奈地走到房门口去落栓,正好见到钟离奔弓捧着热水站在门外。
“钟离少爷,你都听到小姐说的话了吧?”
圆圆接过注满热水的水桶和剪子,对着他露出抱歉的苦笑。
钟离奔弓难过的点了点头,他实在很想在秋淡月最痛苦的时刻陪伴在她身边,也想在最初的时刻见到儿子的第一眼。
“钟离少爷,你也别难过了,小姐还是需要你帮忙的。”圆圆试着安慰忧心仲仲的准父亲。闻言,钟离奔弓精神一振,急切的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小姐需要少爷帮忙再多烧点热水来。”
圆圆说完,便“砰”地一声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而且还“喀”的一声落上门栓。
***
“圆……圆圆,族长有没有同你交代过,若是我孩子生不下来时,你要怎么办?”
“小姐,族长是有交代过圆圆。”
“嗯?说了些什么?”
“麒麟子真落不了地,就直接拿……拿剪子将小姐的肚皮剪开,以让麒麟子出生为第一优先。”
“好……就这么办。”
“小姐!”
“千万记得……要让我看看孩子再让我断气……”
“小姐,我……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得做到!”
“小姐……”
“啊--圆圆,孩子要出来了……”
***
听说,女人生第一个孩子都得耗上很久的时间,那他现在飞奔到镇上去抓个产婆回来,说不定还是来得及的。
可是,若淡月的情形和其它女人不一样怎么办?那他还是干脆直接带个大夫回来比较妥当。
假使,他这一离开,淡月却马上生了呢?那时他若不在她身旁,她一定会很失望也很伤心的。还有,有的女人生孩子时把命都送掉了,这--呸呸呸!他在胡想些什么呀!
就在钟离奔弓慌乱的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他到底该怎么办时,就听见门内传来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啊?孩子这么快就生了?”难怪淡月怀孩子时,性子变得急躁得吓人,原来是这混蛋小子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