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黄静雅突然眼睛一亮。汪子凯说Mic·约阿希姆·吕是个左撇子,乐坛上极少能用左手拉弓演奏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小提琴家,她对出神入化的演奏没有概念,可却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画面,戚鸣是用左手拉琴的,而他的琴声也让听的人不禁流泪,一个怀疑不由得浮上脑海。
“萱仪,你认为,什么样的音乐才是出神入化?”
“嗄?”梁萱仪被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倒了,不禁愣了一秒。
“上次你不是说,卫辽为了帮你缓解压力硬拉你去看了几场歌剧吗?有没有什么感想?被感动了吗?”
“感动?我没有啊!因为太累了所以在剧场常常唾着,倒是有一场卫辽看得居然哭了!呿!一个大男人,我笑他他居然说我没内涵!还说什么能打动人心的音乐是天籁!一说起这件事我就火大!”
说到激动处,梁萱仪干脆挽起袖子大口呼气,却看到好友又迳自发起呆来。
“喂!静雅!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能打动人心的音乐是天籁吗?那是否表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奏出那种音乐?那是否表示,演奏天籁的人多少有天赋,说不定是天才?
眉心皱得很紧很紧,黄静雅不由得想知道,戚鸣不想告诉她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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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喷水池边,拉琴的少年一个人孤零零立在寒风里,黄静雅在车上看了大约十分钟,决定开门走下车。
她走到少年身后,目光穿梭在那把磨掉漆的小提琴和破损的琴盒之间,再看到少年被冻得发青的手,她打开钱包掏出钱放在地上的琴盒里。
“谢谢。”少年停止了拉琴,说了谢谢后看向琴盒,随即被那些钱吓到了。
“这、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黄静雅笑着点头,为少年的受宠若惊而略感辛酸,很多时候她根本不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比她活得更疾苦的人比比皆是。
“谢谢小姐!您要点歌吗?虽然我拉得不是很好,但如果您点的我会,我一定会好好拉给您听。”少年激动的将琴放在肩上摆好姿势。
“你刚才拉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流浪者之歌’,但是,我还没有练好。”少年腼腆的低下头。
“我前几天听过你拉这首曲子,但今天拉得似乎有大进步。”
“真的吗?您真的觉得我拉得有进步?”少年又惊又喜。
“嗯,是有谁指点了吗?”黄静雅试探的问。
“呵呵!不瞒您说,的确是有一位先生示范给我听,不过我求他教我,他怎么都不肯。”少年顿时有些失落。
“为什么呢?”她好奇的问。
其实昨天她就很好奇了,为什么拉过曲子后,戚鸣的反应会那么奇怪,可是那时的他那么失落无力,她也不好再问什么。
“我也很奇怪呀!明明拉得那么好,可是那位先生却说没有什么可教我的,还说自己已经一年没有拉小提琴了,说他的琴声只能让人流泪,可是这表示他拉得很好能打动人心呀!我……唉!我要怎么才能让他教我呢……”少年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泄气的搔着后脑勺。
一年?她不禁皱了眉头,这些——仅仅是巧合吗?
“他——我是说,那位先生拉得真的很好吗?”
“对呀!我有一卷小提琴录音带,有空的时候就放来听,这首‘流浪者之歌’在我听来,那位先生拉得比谁都好,我——说实话,我十岁就捡垃圾维生了,一个人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昨天听了他的琴声,我难过得都哭了,听着听着就不由得想到这几年自己过的生活。”
少年似乎又想起了伤心往事,难过的垂下脑袋,黄静雅深思了几秒,突然眼睛一亮道:“你想跟他学琴对不对?”
“是啊!可是他不愿意。”
“我有办法让他教你。”
“真的?”少年抬起头顿时眼中布满光彩,她则肯定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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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黄静雅。”站在自家门口,她不急着进门,却在讲电话。
“你能告诉我,在诺思克年会之后,Mic·约阿希姆·吕曾独自举行过一场小型演奏会,可却很少人提起,这是为什么?你知道答案吧!”
电话是打给汪子凯的,她就是笃定他一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内幕。
“你既然这样问,就表示你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说说看是什么?说不定你知道的就是答案。”
“因为他的音乐让人哭泣。”
几乎是一字一顿,她的语气有透不出的压抑,那个猜测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哦?我只能说,皇家负责资讯收集的员工真的很有一套。”
黄静雅转头望向身后的房间,一时理不出思绪。
“我还想问,京奈凉子和Mic·约阿希姆·吕的关系,他们——只是拍档吗?”
她忍不住还是问了,也几乎可以肯定,上天在眷顾她的同时,又开了一个玩笑。
“这个问题,除了当事人,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你。”
“谢谢。”
挂了电话,死瞪着眼前那扇门,她突然有些畏惧,曾经的未知表示她不想探究,因为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相遇。可是现在,她想知道了,却又不敢问,因为他的刻意隐瞒,也因为生怕当一切挑明,他就会离开。
这样的想法,是否代表她有一点在乎他的去留,在乎他这个人,甚至,在意他对她的心意,是否可以长久……
“咦?刚回来吗?”吕戚鸣打开门准备丢垃圾时,却发现她站在门前。
“哦!嗯!刚回来。”仓皇的收拾心情,她低头擦过他的肩,迳自进门。
他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扔了垃圾也转身进门。
“很累吗?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还是你想先洗澡?”
“哦!我——”目光跟着他进厨房的身影,黄静雅的话尾顿住了,视线停留在他切菜的动作上。
“你用右手?”
吕戚鸣呆呆的回头望着已经站在他身侧的她,不明白他用右手有什么不妥,可她的眉头却全部打结了。
“你用右手做事情吗?”
盯着他握住菜刀的右手,黄静雅满脑子的猜疑一瞬间又全颠覆了,她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昨天的她是否看错或者记错了,难道他是用右手拉琴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他放下菜刀擦干净手回问。
“可是——”抬眼对视他深邃的眸子,她鼓足勇气道:“昨天,我看到你在公园拉小提琴,那时——你用左手。”
她决定说出一部分,不想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地受煎熬。
“有时候我会用左手,但其实这没什么,右边也用得很顺手。”
伸出双手摆在她面前,他笑得心无城府。
望着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她伸手握住他的右手指尖,摩挲着他指尖粗糙的老茧,不由得轻轻皱眉,如果用左手拉弓,那压弦的就是右手指了。
“这老茧是怎么来的?”
他的笑容在一瞬间隐没,沉寂了几秒才回答,“练琴。”
她缓缓别开目光,不敢直视对方眼睛的那个人,竟然是她。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看她仿佛孩子一样低垂着脑袋,握住他的手却出奇的用力,吕戚鸣不躲不避,仅是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