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有点惊讶地望向于修凡,后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侍者才离去。
黄佳慧笑翻了,“乖……”整个人趴在沙发上笑个不停。“乖宝宝!”
于修凡似乎有点尴尬,想抽烟,探向口袋的手摸一半又收回去;要喝酒,酒杯又被方静恩先一步挪开了,只好扶着眼镜看向他处。
“于修凡。”
“我的病已完全痊愈,你可以放心了。”
就连黄佳慧都看得出来于修凡很显然的松了口气,他用力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安心了,但他睁眼之后的回答却很无情。
“我的债务都己清偿,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哎呀,原来你见过经理了啊!”方静恩笑笑。“如果我说我非来不可呢?”
于修凡下颚绷了一下。“不要再来了!”
方静恩不说话了,专注地凝视他的侧脸半晌后才又开口,话却不是对他说的。
“小慧。”
“干嘛?”
“我们混在一起好久了对不对?”
“那可不,十几二十年了,感情好到不行,都有好几腿了!”
“那你一定知道,为什么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过初吻?”
闻言,于修凡很明显的震动了一下,而刚笑完坐好的黄佳慧却又乐得哈哈哈笑歪了。
“因为你的合气道超厉害,人家才刚碰到你的衣服,你就给人家来个天地摔、回转摔,不然就是正打、斜打,连高秉岳都被你摔过一次,不过多数时候都是高秉岳一露出想吻你的表情,你就当面笑场,爆得他满脸口水!”
“那你猜,如果我真被吻了,会是什么原因?”方静恩依然紧紧盯住于修凡。
“你被电到了?”黄佳慧脱口道。“是你自己说的,你要的是那种触电似的震撼,让你无法呼吸的意乱情迷,所以,除非你被电到了才会被吻吧?”
于修凡又震了一下,双拳紧握,眼睛却打死不肯看过来。
“我是那么说的,不过那都是我从电影上、小说里看到的,其实我真的很难想像在现实里真会有那样激动的感情,直到今天……”方静恩喃喃低语。“原来真是有的,只要对方的感情够痴狂、够激烈,光是他那仿佛烈焰般的眼神就能够震撼我的心,使我神魂颠倒的失去自我,于是,明明知道他要吻我,我却无法拒绝……”
她下意识抚着自己的唇,当时那种心荡神迷的感受,仿佛被烙印在心头似的依然十分清晰。
“不,那已不仅仅是触电而己,根本就是被闪电当头劈中,真是疯狂的感觉,教人打从心眼里战栗,但我却全然无法自拔的沉醉其中,他是火焰,我情愿被焚烧;他是骇浪,我也愿被淹没……”
听到这里,于修凡霍然起身,脚步慌乱的匆匆逃离,方静恩目注他有点踉跄的背影,暗暗叹息。
难怪当他是高秉岳的影子时,她会下意识避开他,因为她的女性本能早已隐约察觉到他那种疯狂的、危险的、不太正常的感情,也就是每次接近他时,她所感受到的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只是当时她不懂,以为那是他对她怀有恶意,自然会升起戒心,以防备的心态躲开他。
而事实是,他是那种一旦爱上人就会一头栽下去,直接掉到谷底,根本不管对方爱不爱他,也不管对方是否回应他,只顾单方面愈陷愈深,自己一个人一直爱、一直爱、一直爱……
如今,她终于明白两年前到机场送行时,他到底在笑什么——他很高兴能够为她牺牲,纵使她根本不知情,也不会有任何回报,这就是他的爱,如火山爆发般的疯狂激烈,但也是温柔似水的牺牲奉献。
这种男人,只要一秒钟就足够让女人陷入他的情网了。
“小静,”黄佳慧又惊又疑的来回看她和于修凡的背影。“请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失吻’给他了?”
失吻?
方静恩噗哧失笑,不但没有否认,而且又加了一句,“我想我爱上他了!”
黄佳慧差点当场昏倒。“不……不会吧,你们才……才刚见面而已啊!”
方静恩笑咪咪的摇摇头。“不对,我们已经认识六年了!”
张着嘴,黄佳慧无言以对,正好侍者送来食盐水和鲜橙,她赶紧乘机消化适才收到的震撼炸包,侍者离开,她也消化完毕。
“好,你爱他,没问题,可是他会怎么想?”
“以为我在回报他的恩情。”即问即答,方静恩连一秒钟也没犹豫。“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努力在他身上下功夫,让他了解这跟回报毫不相干。”
“OK,只要你有这种觉悟就行了,尽管卯出去吧,我挺你!”
“谢啦!”就知道好友一定会支持她。
黄佳慧挺直腰转头张望,见不到于修凡的人影,肯定又躲到哪个包厢里去抒发怨念了,她立刻低下身来将方静恩扯近一点,两颗头颅凑在一起耳语。
“你是不是都不再写信给高秉岳了?”
“废话,我干嘛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黄佳慧翻了一下白眼。“小姐啊,你就这样突然中断消息,也不给他一个解释,难怪他一放假就跑到我家来找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
“告诉他我死了!”方静恩不耐烦地说。
“骗他?”
“他能骗我,为什么我不能骗他?”
“是没错啦,可是……”黄佳慧皱起一张苦脸。“说你死了……我真的说不出口啦!”
方静恩想了一下。“那说我的病复发了,还要继续治疗。”
黄佳慧歪头打量她。“为什么不干脆当面跟他说清楚?”
“早晚会的,但不是现在。”方静恩嘴里说着话,两只眼睛则穿过盆栽之间到处流浪,搜索那个半途开溜的孬种。“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冷静的跟他面对面。”
黄佳慧点点头表示了解。“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也无法相信那家伙竟是那种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好像是专为他发明的,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可怕,他要是戳你一刀,你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方静恩瞄她一下。“你都觉得可怕,那我呢?亏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除了我爸妈,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他,他却骗我骗得那么彻底,我不但愤怒,也觉得他好恐怖,当时我不敢见他就是担心会失去理智当场摔死他,为那种人坐牢可不值得!”
“难怪当时你跑得跟飞一样,还要我陪你一起飞!”
“要见他只能等到我不会一想到他就一肚子火的时候。”
“那要多久?”
“……一辈子?”
“Shit,是说我得应付他一辈子?”
“那倒不……啊,在那里!”方静恩忽地跳起来冲出去,不过她的目标并不是于修凡,而是强尼。“强尼!”
“啊,方小姐,对不起,我马上过去你那台……”
“不是、不是,”方静恩忙道。“我是要问你,你知道麦修在哪里吗?”
“知道啊,”强尼指指身后的包厢。“在里头喝酒。”
“还喝?”方静恩眯了一下眼。“麻烦你去跟他讲一下,说盐水来了,请他到我们那桌去喝!”
强尼疑惑地看看她,没说话,进去了,不到十秒,出来了。
“他说请你不要再来了。”
“是喔!”方静恩往包厢瞥一下——门关上了,什么也看不见。“好,最后再麻烦一次,请你去告诉他,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就到五条通去,那里可比这里好玩多了!”话落,她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