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真的是去找同学忙论文的事吧。可他离去时的态度,又让她不太相信是如此单纯的理由……
不知道他的手指为什么会受伤?
唉,思绪乱成一团,像是解不开的死结。
忽然,门铃声打散了她脑海里的混乱。
“咦?这么快?”
璩佑贞醒神,没料到关谊彦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不对。
他有钥匙,干嘛要按门铃?没道理。
她满是疑惑地去应门。
门外站着一个留着及肩秀发的女孩子。
“啊……”璩佑贞不知道该怎么在别人的家里面对陌生的访客。
李时敏楞了好一下子才回过神来。
“抱歉,请问谊彦在吗?”
“他刚去同学家了。”璩佑贞试着笑得自然一些。“不过,他没说是去哪个同学那里。”
“那我知道了,谢谢。”
李时敏点了个头,转身就走下楼去。
——她是谁?
——是关谊彦的女朋友?
不管是李时敏还是璩佑贞,脑中都有共同的疑问。
第九章
从那一天之后,璩佑贞再也不敢接近关家的大门。
尤其在她已经深深了解到,只要一踩进那扇门,她肯定非死即伤。
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璩佑贞又发楞了。
在冬天这种季节之中,会下这么大的雨实在是不常见。加上又碰到周休,机率更低,也很难遇上……
璩佑贞托着脸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她其实不会太讨厌下雨天,但在这种摄氏只有八度,还下这种淋死人不偿命的大雨的时候,实在让人很难高兴得起来。
这种天气下的周末,外出只是折磨自己罢了,她通常都靠三种东西来打发这样的假日——电视、书籍、学生的周记。
不过,当学生的周记全数读完了之后,在她找到下一个目标之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望着窗外,想着关谊彦。
没有勇气再去关家,却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该怎么办呢?她只能留意关承学的周记、家庭联络簿,试图从里头了解他们家的情况。
好像有点孬,但是她情不自禁。
一阵门铃声把她神游到关家的魂给拉了回来。
她皱了一下眉头。这时候谁会来找她?黄湘琪是最有可能的,但是要那女人下雨天出门,简直跟要了她的命没两样。
所以,应该不是吧。
那还有谁呢?
她伸手去打开门锁,把门拉开——
“关、关谊彦……”她惊愣住。
关谊彦穿着一身雅痞西装,肩上有淋湿的痕迹,发丝也沾着雨滴,身上还飘来明显的酒味。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露出浅浅的苦笑。
“什么?”她完全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话。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来找她的?
废话!这是她家,当然是来找她。只是,他找她?他是不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了?
“不请我进去?”他忽然问了一句。
“啊,不是的……”璩佑贞醒神,退了两步,让出一条路。
关谊彦脱下鞋子,踩进她的住处,环视了一下,道;
“原来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璩佑贞干笑,把门带上,跟在他后面。她还是想不透,他来找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承学……发生什么事吗?”这是她唯一想得出来的原因。
“跟承学有什么关系?”关谊彦回头,瞥了她一眼,“你的眼中只有关承学吗?”
怒气立刻一涌而上。他真想直接走上前去吻得她不能呼吸,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开口闭口不是承学就是思雪。
“不然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他在的空间里,即使是自己的地盘,仍让她感到不自在。
“我只是想听你说一些不中听的话而已。”他脱下淋湿的西装外套,
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啊?”璩佑贞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自从我妈死了之后,所有人对我说话都变得神经兮兮,好像说错一句话我就会当场暴毙死亡一样……”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连指名的人数也忽然增加了一倍。女客人知道我家的事之后,猛把我当玻璃娃娃,一心一意只想看我表现出绝望的一面,好让她们能像个圣人一样,把我从水里打捞出来。”
听着他的话,璩佑贞怔怔的。
他在对她说心事?
这个姓关名谊彦的男人,竟然冒着雨,跑到她家来,只为了对她吐苦水?猛然的,她的心里漾起一股难以忽视的感动。
她不自觉地走向他,站在沙发椅背后面,伸手轻放在他的额头上,将他的刘海微微向后拨了一下。
“那是女人潜在的同情心吧。”
关谊彦听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掌,转头问:
“你也是吗?”
璩佑贞楞了下,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你也是因为同情吗?”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我不知道。”她退缩了一下,他直视自己的眼神总是令她害怕。“你弄痛我了。”
关谊彦犹豫了一会儿,放开了她的手,别过头道;
“说得也是,你那么笨,应该不会了解这么复杂的问题。”
“我……”
抚着被抓疼的手掌,璩佑贞忽然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她好像应该要做些什么事才对,但她却毫无头绪。
像是在黑暗中走钢索,进也不是、退也不成,但若盲目地往前,可能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心里不知所措,她急得想掉眼泪,但她要是真的就这么哭出来,一定会毁了这一切的。
“看看学生的周记吧。”她轻咬下唇,强忍泪意。
“周记?”关谊彦纳闷。这女人头脑坏掉了吗?
只见她走进卧房,抱着一叠周记走了出来,很慎重地摆在他面前。
“是啊。”她吸吸鼻子,挺起腰杆。“有些学生的周记挺有趣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了学生的周记,心情就会好一些。”
“那种东西大概只有你会觉得有趣吧。”他苦笑,随手抽了一本起来翻看。
璩佑贞只是用微笑回应他,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什么。
“喝茶吗?还是咖啡?”
“开水就行了。”他应道,目光没有离开那一行一行的秀气字迹。
她不知道,他有兴趣的并不是学生写的周记,而是她每次写给学生的回应及评语。
直到他拿到一本,正面写着“关承学”的那本周记时,他才转移了阅读重心,注意力由红色的字,转至蓝色的字上。
翻完了半本周记,关谊彦笑了一声。
“笑什么?”
璩佑贞放了一杯温热的开水在他面前,还递了一条毛巾给他。
“这家伙……”他把周记上的姓名指给她看。“他写的事情根本就是他自己掰出来的。”
“真的?”虽然不意外,但是知道了事实之后,多少还是有点打击。
“像是‘带着妹妹去公园玩,意外挖到蚂蚁的巢穴,发现了生命的奥妙’这种的……承学只会嫌他妹妹烦,要他带思雪去公园玩,比叫他乖乖念书还难。”
“还有这篇‘功课上虽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但和同学一起写作业的感觉很棒,有团队合作的成就感’……他的功课不会,都是我在帮他写。找同学写作业?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他的话惹得璩佑贞笑了一声。
关谊彦继续往下翻阅着,脸上的笑容却逐浙地消失。正确来说,应该是当承学的周记内容开始提到他的工作的时候,关谊彦就笑不出来了。
我昨天才知道,哥哥做的工作真是一个很差劲的工作。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们的生活,才会选择这种工作,但是,我还是无法原谅这种为了钱而放弃尊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