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凡的直截了当令靖泉有些愕然。
“要说实话哦!”
靖泉抿紧唇,微微点了下头。
“我曾说过你以后可能会后悔,但我并不加以阻止,原因只是我这个人不大爱管闲事,原因之二是我无法保证事情不会有所改变,所以我静观其变。”
“但你料得没错。”靖泉苦笑,“我的确是后悔了。”
“他的动机的确令人生气,恨不得掴他两巴掌。不过我知道他后悔了,而且迅速作出了补救之道,这也就是他今晚不仅出席婚礼,而且还成为男傧相之一的
原因。想知道缘由吗?”
“嗯。”靖泉拿起杯子,紧紧握住。
“他在你回南部的第一天来到连家,那时不仅我在客厅,连舜、袁沅和连阿姨都在。连舜看到他脸色都变了,平稳的声音里掩不住张起防卫的剑,问他:
‘你有什么事吗?’随即紧紧握住袁沅的手说:‘我们要结婚了,到时请你来观礼。’想不到他竟诚心诚意的说:‘恭喜你们了。’接着在众人——当然,除
了我之外——的张目结舌下娓娓道出你们俩从相识到分手的经过。”念凡顿了顿。“他说你的表情十分平静,但他固执得以为那仅是你的假面具,内心里则是
波涛汹涌。总而言之,他不想如此结束,所以请连舜帮他一次忙。”念凡按住靖泉的手。“今天他不是试图找你谈话吗?结果呢。”
“没有结果。”
“还是不肯原谅他?”
“我不知道,一时之间,我无法理出自己的心情。”靖泉快哭出来了。
念凡呼了一口气。“据我所知,他目前都待在国外,今天他是特地赶回来的,明天一早又要搭机返美了。
“呃?”靖泉微愕。“那他在台湾的工作呢?”她记得他是一间建设公司的负责人,不是吗?他怎么会一直待在美国,不理台湾的事业呢?
念凡耸耸肩,她也不晓得。“愿不愿意去送他?”
靖泉仍在犹豫。
“早上六点以前给我答复,若想去送他,我自愿当可怜送你去机场。”念凡拍拍她的肩。“回房睡觉吧。”
那晚,靖泉的身子明明疲累得要命,眼皮也重得张不开,脑细胞就是不愿休息,一直运转思考着,使得她一夜不成眠。
五点五十,她轻敲念凡的门,告诉睡眼惺忪却满含笑意的念凡她的决定。谁也没想到赶时间的她们竟会碰上这等乌龙事。
“我平时保养得很好。”念凡不耐的踢踢爆胎的车轮。“算了,别理 它,叫拖车大队把它拉走,我们叫计程车吧!”
高速公路上当然叫不到计程车,两个女子走下一公里外的交流道,又走了约十分钟才拦到一辆空车……
然而尚未进入机场就看到有架飞机从她们上方飞过,抬腕看表,没错,就是这班飞机。
靖泉整个人摊在座椅上,垂头丧气,欲哭无泪。
“别难过,”念凡安慰她,“去看看他有没有留言?”
“他又不知道我们要来,怎么可能有留言?”
“碰碰运气嘛!”
结果令靖泉失望,他一句话也没有留就离开了。
“他没有留言,也没有等我。”靖泉语带哽咽。
念凡轻拍她的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她突然问靖泉:“如果现在看到他,你会怎样?”
“能怎样?他都已经离开了。”
“假设你看到他呢?”
“或许……给他一巴掌吧!”
念凡骇了一跳。“为什么?”
“因为他总是让我生气、让我烦恼,却找不到地方可以发泄情绪。”还有,让她难过得哭泣。
“这样憋忍着的总不是办法,就让你泄恨吧!”
念凡猝然推了靖泉一下。由于事出突然,毫无防备的靖泉连连倒退好几步,直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靖泉连忙转身道歉,正打算质问念凡此举的意图,一个熟悉发嗓音在耳畔响起。
“没有关系,美人入怀的好事并非天天都有。”
怎么可能?靖泉惊诧的抬头,入眼的是一脸捉狭笑容的黎言中。
“为什么?”靖泉张大嘴。
“什么为什么?”他茫然不解。
“飞机不是早飞走了?”
“喔!那是往日本的飞机,我的班机临时出了点状况,晚半小时才会起飞。”
“原来如此。”靖泉这才把嘴巴合拢。
“喂。”念凡走到她旁边,眼露狭黠。“你不是要打他一巴掌吗?”
“原来你早知道了。”靖泉气呼呼的瞪她。
念凡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肚子饿了,先去餐厅等你。”说完,她就跑掉了,留下有些许尴尬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今天天气很好。”靖泉率先打破沉默。
“还不错。”黎言中仰望看不到天空的屋顶。“想不到你有透视眼。”
“我还有顺风耳呢!”靖泉瞪他一眼。
“这么说我认识了一位奇人异士罗!”他笑着,和煦的笑容仿若春天的暖阳,声音也变得感性起来。“泉泉,很高兴你愿意来送我。”在她们来之前,念凡
就通知他了。
“别……别突然改变说话的语调好吗?”靖泉一副承受不起的模样。 “我会被吓到的!”
其实她是害怕他正经的说话,怕自己会不知如何应付。
她的态度显现出疏离,黎言中霍然明白,他们是不可能恢复原先的亲昵。急于一时或许会加速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还是慢慢来吧,至少她今天出现在机场不
就代表了修复的可能性,只不过需要时间。
“这次回美国,我会时常写信给你,不知道你肯不肯回信?”
“嗯——”靖泉面露犹豫。
“有什么好犹豫的?”他轻推她额头一下。
“总要假装一下嘛!不过你要先买妥台湾邮票哦,没有回邮信封我可不理你!”
“你没有惨到连邮票都买不起吧?”
“那可真抱歉,我是一穷二白的研究生,不作额外开销。”
“好吧!算你厉害。”黎言中无可奈何的答应。“这样说来,我们还算是朋友罗?”
“咦?”靖泉微张开嘴。“朋友?”
不会吧?他不想再听到第三次的拒绝了。“不然勉强算是笔友好了。”
“笔友不是没见过面,以信会友才叫笔友吗?”
“所以才叫勉强啊!”
“噢。”靖泉的眼睛看向一旁。“为什么你认为我们可以做朋友呢?”
这也算是另一种拒绝?
“因为你的个性爽朗、活泼外向,所以我认为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不会连做朋友都没希望吧?那他煞费的一番苦心岂不全白白浪费?
靖泉脑袋一片空白。
他在说什么?朋友?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做朋友?
是她太天真了?还是她对自己过于自信,太有把握?他一连串的道歉行为,仅是因为良心不安!
她曾为了最后仅存的一丝尊严说谎,骗他自己并没有放下感情,其实她放了,全心全意的投入了,如今这谎言竟反应证在她身上。
黎言中的心因等待而忐忑不安,她在考虑如何拒绝他吗?第一次在爱情面前感到胆小,不是因愧疚,而是与日俱增的爱恋。
他多想拥她入怀,狠狠吻她个够。但他伸不出手,他对她没有任何把握,不知她是否会真的给他一巴掌,也许那还不是最糟的,他自嘲的想。
扩音器传来播音员美妙柔和的嗓音,告知他该准备登机了。
“不愿给我机会?”黎言中慌忙询问,他没多少时间了。“我这个朋友不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