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胆赌上,先稍微将车速放慢,左顾右盼确定没车后,就勇往直前向前冲去。
她没注意到右侧转角有辆车子急速往这边冲过来。
砰!
如电影般的情节,一台机车跟一辆汽车在马路上拥吻。
四周商店、行人,纷纷引颈观看,准备赶紧叫救护车。
柯一蓉如三垒上想要盗回本垒的选手,狠狠扑跌在垒板上。她的东西也洒落一地。
而她十多年的好朋友——小绵羊,躺在地上动都不动,老人般的哮喘也停了,仿佛宣告生命终结。
真是飞来横祸。
疼啊!连二摔,屁股的乌青想必又扩张版图,而手臂、大腿都传来阵阵刺痛,但最痛的还是医药费,这该谁负责?
这下真要迟到了,她的全勤奖金,她还心疼自己的机车,柯一蓉的脸色有如跌停的股票般,一逼惨绿。
一连串难听的语词自她的嘴巴出笼。“哪个不长眼的龟儿子,连开车都不会开,竟然撞倒本小姐?”
她奉行台湾的交通品格,千错万错,绝对不能说自己的错,否则红单准会寄到家里。
蹙着眉忍住那股从脚底延伸到腰椎,最后来到百会穴的疼痛感,她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动弹不得。
“小姐……你没事吧?”穿着白衬衫、系着蓝色领带,对方彬彬有礼的关心询问。
“没事?我当然有事。”
柯一蓉忍着痛吃力地半撑起身体,趁机打量对方来头——
吓!黑色大轿车,还加长型,是她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车子,平时也只能在电视新闻报导或电影内才看得到。
有钱人耶。
她眼睛一亮,她的全勤奖金和机车修理费都有着落了。
“你哪里不舒服?救护车已经快到了,你忍一忍。”
司机好心地扶正她的肩膀,让她容易坐起。
“救护车来了你会跟我去吗”。”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
跟她去,这——
“小姐,你等等,我去问我们董事长。”
董事长?这台车不是他的?难道他只是一名司机?
柯一蓉怀疑的盯着他,瞧他必恭必敬在后窗等候裁示,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等了一会儿才见司机走回来,一脸歉意的说:“董事长说是你违规闯红灯,等待会交警过来处理后,你自行前往医院。”
董事长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这会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脾气坏得要命,直骂这位小姐不遵守交通规则,害他在这边浪费时间。但他有把握,等董事长会开完,脾气变好,到时他一定会到医院探望这位小姐。
司机有些内疚的看着自个儿脚上的皮鞋,没有发现柯一蓉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毛发尽竖。那双黑眸里正燃烧熊熊的怒火,额上青筋也抽跳不已。
这家伙说什么?叫我自行到医院,没有搞错吧?有钱人就这般欺凌穷人?
她全身的血液更加沸腾起来。
不给他一些教训,他当穷人好欺负吗?
“哎呦!好痛,我的脚受伤了。”她偷偷将口水往眼角抹去,眉头紧蹙,“好痛喔!”
柯一蓉扯开嗓子大声的叫着,打算博取同情。本来站在远处围观的人们,被这哭喊似的叫声给引了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小姐,你忍一忍。”
老实又“古意”的司机被她这么一叫,吓得冷汗直流,“交警就快来了,你再忍一忍。”
路上看热闹的指指点点。
“这么痛,怎么救护车还没来?”
“夭寿喔!有钱人撞人的车。”
太好了,越来越多人站在她这边,柯一蓉偷偷的暗笑。
“不是的,是这小姐闯红灯,不是我去撞她。”司机紧张的解释,唯恐以讹传讹,到时交警来了,反而对他不利,到时罚单不说,荷包恐怕要大失血,这怎么可以,他又没有错!
“好像有这么回事,是这位小姐先闯红灯的。”
“对……我也有看到。”
“我也有。”
这下子换柯一蓉紧张了,她知道交警没有那么快赶到,刚才隔一条街也发生车祸,一定要趁这个时间赶快转移人们的印象,否则交警一到就先开给她一张闯红灯的红单,那她不就完了。
“哎哟!我肚子好痛。”
她煞有其事的抱住自己的肚子,高分贝的喊痛声,方圆十里恐怕都听得到,想不注意也难。
“小姐,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还是……”司机的话悬荡在空气中,显得更加焦虑不安。
“我的孩子……哎哟……”
高分贝的叫痛声再提高一级自己的耳膜被这魔音给震破。
天啊!是孕妇。旁侧的人耳朵嗡嗡作疼,赶紧退后三大步,唯恐自己的耳膜被刺破。
大家听她这么一叫,同情心大起,每个人的脸色一致丕变,转向司机丢出指责。
“夭寿仔,还不快点将她送到医院去。”
“磨磨蹭蹭做什么?你不背?好!小姐我背你去医院。”已经有人看不下去,见义勇为的想来个英雄救妇。
被众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司机,狼狈的想逃离这一切。
他实在冤枉啊!司机欲哭无泪,垂着肩一脸的挫败,傻楞楞站在原地接受那些热情过头的民众护骂。
柯一蓉努力咬紧牙,忍住笑意不敢太张狂,而眼角的泪像刚剥洋葱似的,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一个冷声冷调在她脑袋瓜上方响起,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特别突出。周围的三姑六婆不约而同回头看。大哥,道上的大哥级人物。
原本的吵闹一下子化为沉寂,所有人突然觉得喉咙一紧,像被拧得死紧的毛巾出不了声音。
男人戴着一副墨镜,笔挺的西装、魁梧的身躯、深敛的气韵,薄薄的唇有着不容反驳的气势,散发令人畏惧的危险感,犹如凶狠的鹰枭,俯瞰之姿有着睥睨的傲气。
“董事长,救救我。”
司机仿佛看到救星,赶紧走近他面露乞求。
他现在是千夫所指,万妇所弃,差一点淹死在这些三姑六婆的口水里。
所有人纷纷走避,他们是平常小老百姓,惹不起道上的兄弟。
看到这一幕,柯一蓉暗自咒骂,瞬间激起战斗的欲望。
一根火柴在她的黑眸擦了下,燃起两把熊熊的火炬。
倏地仰头大叫,像平地响起一声雷,震得人头昏眼花,所有人都停止脚步站在原地。
“哎哟!我的肚子,好痛喔,我的孩子,痛死人了!”为了逼真,她还故意用两只手抱住肚子。
“董事长,现在该怎么办?”
他不要再继续被这些人指指点点,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得的糗态,他绝对不要再次经历了。
墨镜下冷峻无表情的脸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环顾四周一圈,原本要离开的人群立刻又围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举动。
他最后把视线落在还坐在地上的人儿。
柯一蓉感觉自己像被生吞活剥、去皮切骨般的被他全身扫描一遍,然后才听到他半抿的薄唇吐出一句话,“带她上车。”
这句话如皇帝下圣旨般,虽轻描淡写却一凿一斧劈进她的心底,她高兴得差一点要跳起来。
她的违规、她的红单全不见了。
莎哟那啦,Goodbye!
勾起嘴角,她低头无声勾起浅笑,在司机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向停在一旁的黑头车。
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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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悔了。
上了车,在好心的围观者将包包递给她,检查确定没有物品还落后,赶紧抱满怀。她娇小的身躯缩在一旁,整个人紧绷得像将断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