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玻璃门后,亚米尔半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床上,悠哉游哉地啃苹果看电视,充耳不闻她的自言自语。
那个人在碎碎念的时候,搭理她是无意义的事。
“亚米尔。”
“嗯?”
“能不能给我一点精液?”
“……噗!”
听到他剧烈的呛咳声,司徒菁赶紧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第一眼瞧见的便是电视荧幕上粘满了他喷出来的苹果屑,新闻播报员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然后是拚命捶着胸口的亚米尔。
“怎么会呛成这个样子呢?”
亚米尔勉强抽空瞪她一眼。她还敢问!
好不容易呛咳声低弱下来,司徒菁忙自小冰箱倒了一杯果汁给他。
“好点了吧?”
抢去杯子一口气喝干果汁,用力放下杯子,亚米尔喘着气,直眼瞪住她。
“你刚刚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我说你……”司徒菁突然停住,刚刚那种话问出口好像一点困难都没有,可是这会儿,在他灼灼目光的盯视下,她莫名其妙的突然觉得有股热气直往脸上冒,心跳也开始加快,眼神不由自主地飞开,想让同样的话说出口竟然变得如此艰涩。“呃!能不能给我一点……咳咳,精液?”
精液?
亚米尔蓦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小腹紧绷,“你想要……”声音更是沙哑。“我的精液?”
脸上更燥热,心跳更急遽,推着眼镜,司徒菁低头盯住自己的鞋子不敢看他,然后发现自己竟然穿了一脚白色运动鞋和一脚灰色休闲鞋。
天哪!她怎么敢对他说出那两个字。
不对,她以前也曾经向男同学要过精液,当然那位男同学也是拿同样惊诧的眼光瞪住她,而她则是用理直气壮的眼神瞪回去。
她是要做实验,又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然而此刻,即使说的是同样的词,也是为了做实验,她却怎么也自在不起来,一股异样的,始终被她忽视的情绪莫名其妙的猛然窜升至最高点,让她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不会吧?
她喜欢他?
这可真是莫名其妙,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一开始?一个月前?昨天?
天知道!
是因为同情吗?
嗯!这或许是起因。
是因为他眼中的银光太迷人?
嗯!这应该也是诱因。
是因为他老是孤独一人在夜里眺望星空的形影是那样寂寥,那样落寞吗?
确实,因为只有在她怀疑他是不是又跑到顶楼去看星星时,她才会毅然扔下研究跑上去陪伴他看星星,闲聊一些五四三。在过去,她从不会浪费时间去做这种无聊事,可是现在,她却觉得陪他看星星的时光比做研究更令人期待。
研究能让她得到满足,但陪他看星星却令她感到别有一番难以言喻的甜蜜滋味在心头,就是这一份甜蜜在不知不觉中悄悄侵吞了她的心,待她有所察觉时,早已无可挽回了。
所以,她才能够那么迅速地接受他是个外星人的事实,因为不管他是什么人,对她而言根本没什么两样。
他就是他!
“菁菁?”
“嗯?”
“你还没回答我呢!”
“……对,我要。”
静默半晌。
“好,那你就自己来‘拿’吧!”
又是片刻静默。
“咦?”司徒菁猛然抬头,“什么?”她惊愕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叫。“我自己‘拿’?”
亚米尔眸中的银光变深了。
“没错,凯农人从不做那种事,所以你想要就自己来‘拿’。”
司徒菁张嘴楞了半晌,而后毅然甩甩头,回身去取量杯。
自己拿就自己拿,谁怕谁呀!他的身体她都摸过上百万次了,“随便拿个东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研究最重要!
片刻后──
是没什么了不起,只要她的脸不要热得头发昏,手也不要颤抖得像发羊癫疯,这一切都没什么了不起……
见鬼,她又不是头一次见到他的私人部位,甚至不是头一次触摸他,她脸红个什么劲儿,又抖着什么劲儿?
该死,研究最重要!
半晌后──
当她瞧见他“痛苦”地攒起眉宇,双眼紧闭,两手又收又放,自秀气的嘴里轻逸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时,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令他如此痛苦,忍不住脱口问:“你还好吧?”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势在必得的采取检体工作正式宣告失败。
如果她一直没出声就没事,但她出声了,而且因为担心,手上的动作也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亚米尔骤然睁眼,毫不犹豫地探臂攫来她的脑袋重重复上她的唇,她另一手拿的量杯铿锵落地破碎……
半个钟头后──
“我要的精液呢?”
“……在你的子宫里,请你自己想办法弄出来。”
☆ ☆ ☆
端着晚餐,亚米尔悄悄进入研究室里放下餐盘,再悄悄来到司徒菁身后,两臂往前环住她的腰。
“菁菁。”
“嗯?”司徒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依然全神贯注在手上的基因组图上。
“我不是地球人。”
“我知道啊!”
“你不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司徒菁放下手中的基因组图。“事前我没有反抗,事后就不会后悔。”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除了研究工作之外,其他事她都尽量要求简单化,不想弄得太复杂。
亚米尔沉默了好一会儿。
“其实凯农人是不谈感情的,只在意彼此间的个性合不合得来,还有对方的外表好不好看,所以我一直无法理解你们地球人所谓的爱,但现在我想我能了解了。其实,我原来并不打算让你知道事实,后来却希望能尽早让你知道,而且……”
他紧了紧环住她的手臂。“我们凯农人对性事是很理智的,一向都是在规画好的情况下进行性事,从来不曾出现像我下午那样冲动的行为。当时我就像疯了似的被欲望所控制,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想要你的念头,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有你,那在凯农人应该是绝不可能发生的状况。”
“也许当你们的染色体基因在为你们做适应环境的改变时,顺便把感情这种东西也加进去了,你知道,对我们地球人来讲,感情是很重要的。”
“说的也是。”他更贴紧了她。“真不后悔?”
“绝不。”
“即使我永远都是两性体?”
“只要你有足够的男性雄风就好了。”说完,她不好意思地缩着脖子吐了一下舌头。
“即使我们永远不能有孩子?”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地球还没听说过要爆炸,但人口快爆炸了。”
亚米尔轻轻叹息。“我爱你,菁菁。”
于是,他们的生活开始出现一种固定模式。
每一日,他们都是从午餐开始的,餐后即进入研究室内工作,直至夜里星星飘上满天,他们会一起到顶楼看星星,一、两个钟头后再一起回到她房里,然后他会不断向她证明自己丰沛的男性雄风──把她需要的检体放进她的子宫里,要她自己想办法弄出来。
为他,她稍微怠惰了一点研究工作,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对于改变他的身体这件事,他们并不抱任何期待,因为他的同伴已经证明地球人无法改变凯农人,两者之间也不可能产生后代。
但是这一天,不停翻来覆去的亚米尔把刚入睡不久的司徒菁吵醒了。
“怎么了?”她困倦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我也不知道,全身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