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那家伙”一定会在校庆前两天才开始手忙脚乱,最后再用一个白痴都不会接受的理由把一切都推给她,既是如此,不如她现在先把能准备的先准备好,只要他一喊救命,她就可以把准备好的工作移交给他了。
所以,她又来了。
没想到要拜托任何人帮忙,空堂时,她又独自一人来到图书馆后,却意外地发现最佳风水地理位置早已被某人捷足先登了,更教人惊讶的是某人居然是在……
跳舞?!
而且他跳的还是时下最流行的街舞,那种需要高度技巧的街舞,因为个子高,韵律节奏感也都很好,他跳得还真是相当出色显眼。
特别是在这落樱纷飞的背景中,热情奔放地摆动,流畅有力的旋转,点点汗滴随着鲜艳的樱花瓣飞扬,更是别有一种沉静与兴奋、古代与现代交错的特异美感,纤雨不由一时看呆了。
直到他突然停下来,并摇摇晃晃地退了两步靠着树干砰一下滑到地上,她才想起他的身体应该不允许做这种激烈运动,连忙跑上前去蹲在他前面,一眼就注意到他的脸色白得很可怕,几乎呈现透明状了。
“段清狂,你没事吧?需要打什么针或吃什么药吗?”
段清狂吃力地睁眸看了她一眼,“Shit,我……我又忘形了……”两排浓密的睫毛无力地垂下。“我想我……我需要睡……睡一会儿。”
“睡?”纤雨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过去把停在不远处的轮椅推过来,在轮椅背后的袋子里找到一条薄毯子,立刻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又注意到他的坐姿委实很不舒服,便毫不犹豫地靠着树干坐下来,拍拍自己的大腿。
“躺这儿吧,也许不是很舒服,但起码比你坐着好睡!”
段清狂看看她,再看看她的大腿,唇畔蓦然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用怀疑,一定……很舒服!”他低喃着躺下去,不料才刚睡好姿势,他又垮着脸咕哝了一句:“惨了!”
两人同时望向轮椅上,段清狂真想装作没听到,但纤雨已经把叫个不停的手机拿给他了,他很夸张地叹了一大口气后才接过手机来,又深吸了好几口气稳下呼吸心跳,再按下通话键。
“喂……啊,大哥,是你喔……没有哇,我在医辅中心睡觉……不是啦,我说过有个骚包一直追在我屁股后面,那我被缠得实在很烦了,所以才躲到这儿来的嘛……没有,没有,我怎么敢骗你嘛……哇靠,回家睡?拜托喔,我还有课耶……不是,不是,我不是靠你,我靠我自己,行了吧?”
白眼一翻,他受不了地阖上双眸。
“喔,饶了我吧,大哥,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不要拿我当小孩子嘛……是是是,我知道,不舒服就直接回家……有有有,我吃了,我吃了,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我也有上厕所撇条……哈哈哈,谁叫你问一大堆有的没有的……好啦,好啦……嗯,掰掰!”
说罢,随手扔下手机,枕着她的大腿躺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下一秒,他睡着了。见状,纤雨先细心地为他掖好毯子,再拿出小塑料袋来,开始仔细挑选飘落在他们身上,以及旁边地上的樱花瓣……
这一睡足足睡了三个多钟头之后,段清狂才醒转过来,睁眸,打了个满足的呵欠,再揉揉眼,他两眼向上望着她,漾出慵懒迷人的微笑。
“嗨。”
而纤雨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二十四岁了?”
段清狂扬起轻笑声,“我休学过好几次。”说着,他慢条斯理地坐起来,挺背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并着她的肩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
从俯视到仰望,纤雨有点惊讶。“你……好高。”
段清狂耸耸肩。“我大哥更高,不过我二哥比我矮一点,三哥跟我差不多。”
比他更高?
真难以想象。
“那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跳舞?”
“我想你应该会再来,所以第一堂下课后就跑来这儿等你,”他伸掌接着一片迎风飘落下来的花瓣。“等得太无聊了,忍不住就起来走走,走着走着脚又忍不住跳了起来,最后就……哈哈,就是这样。”
“等我?”纤雨奇怪地重复。“为什么要等我?”
扬开花瓣,轻松的神情褪去,“因为我想问你……”严肃的眼认真地凝住她。“上星期五你为什么那样说?难道你得了癌症或什么绝症之类的吗?”
“绝症?”纤雨不禁失笑。“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笑容蓦又消失,纤雨别开脸。
“你问这个作什么?”
“因为我想追你。”
惊讶地回过头来,纤雨错愕地瞠视他慎重其事的表情。
“追我?你为什么要追我?”
“因为你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令我心动的女孩子。”
纤雨震了震,再次别开脸,没有问他仅只一面怎能确定,因为她自己何尝不是在那四目相交的刹那间,心神便因他而悸动不已,那种似恍惚又似激昂,既恐慌又兴奋的感觉,是那样令人紧张又喜悦,想微笑又想掉泪。
她甚至有种说不出诡异的感觉,仿佛这不单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见钟情,反倒像是他们早已刻骨铭心地倾恋对方许久,分离多年后终于再度重逢,但是却已……
“太迟了。”
“为什么,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订婚了。”
好半晌,段清狂都不再出声,直至一阵强风袭来,他不由得一阵瑟缩,紧贴在他身傍的纤雨马上察觉到了,不假思索,立刻转过来把毯子拉上来盖紧他,不经意两眼上扬对上他沉郁的视线,四眸瞬即胶住了。
片刻后---------
“你……爱他?”
“不,他是个陌生人。”
“咦?”
两眸下垂,她放下手,又转回去视若无睹地注视着步道对面的樱花树。
“这是个交易……”
不过第二次见面,她实在没道理告诉他这件她原不打算让任何外人知道的私事,但是她却说了,事实是那么自然地从她嘴里溜出来,仿佛他本就有权利知道她所有的事似的。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她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私事告诉别人的人;可是同时她也觉得这样并不是很奇怪---------这点就相当令人费解了。
“那如果你把钱还给他,不就可以解除婚约了?”听完后,段清狂便脱口如此说。
嘴角轻轻一勾,“如果我有钱就不会和他订婚了。”纤雨低低道。
“我有啊,我可以给……呃,借你,”一察觉到她的神情不对,他马上改口。“也不必写借据什么的,你方便什么时候还我就什么时候还我,OK?”
纤雨犹豫了下,才说:“你为什么要借我那么大一笔钱?而且我也没理由拿你那么大一笔钱。”
段清狂眨了眨眼。“我不能算是你的朋友吗?”
“加上这一回,我们才见过两次面。”
“是吗?可是……”眉梢眼角俱是困惑,段清狂低喃。“为什么我觉得好象已经认识你好久好久了,仿佛几辈子前就认识你了,我甚至可以猜到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呃,不对,你是什么都吃,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不喜欢吃的东西……唔……真奇怪,我怎会知道呢?”
她也是啊!
纤雨硬吞下几乎冲口而出的回答。“碰巧……蒙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