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相信周仪卿的话,她要对自己有信心,别让他人的三言两语坏了他们的婚娴。
抬眉,她正视仪卿。“周小姐,很晚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你以为赶走我,就没了威胁?没用的,明天清晨,允淮要到我家接我,我们将一起上班、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回家。
“认真算算,很公平,你拥有结婚证书和半个黑夜,而我,拥有他三分之二的生命。你和他共度早餐,我同他一起午餐晚餐加消夜,算来算去,都是我划算。”
一逼二逼,仪卿要把她逼上粱山,逼出一个后退无门。
被逼急了,以瑄不得不挺背应战。
“我不介意是否拥有他的三餐或二十四小时,我介意的是,自己能不能持续在乎他、爱他。
“如果你和允淮真的够亲密,他一定会告诉你,赵以瑄是个奇特女子,她说,爱情是付出,不是独占或拥有。”
“别把爱情说得那么尊贵,那些离异夫妻,谁没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我不写小说、不看偶像剧,我要的是实质感觉,允淮需要我,我需要允淮,不管他身边是否有个碍人眼的妻子,我会坚持和他走过一生。”
勾起包包,这回,不需要以瑄送客,她大步离开关家大门。
惨败,以瑄累得站不住脚。
信心崩溃,仪卿的话敲进她的神经知觉。
怎么办?他们有共同的生活经验、旗鼓相当的能力,而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蠢女人!
摇头,她说服自己:“又如何?这不是个从一而终的时代,所有男女在婚前都有不同对象、不同的亲密关系,总要试了再试,才能试出谁是自己的真心意,你不该拿这个对允淮判刑。”
垮肩,垂泪,她的说服力不足,不若仪卿的话语铿锵有力。
下一秒,矛盾的她往矛盾的悲观处想——
“问题是婚后,他们的感情未断,她说……她拥有他三分之二的生命……”
她的信任被仪卿的斧头砍得支离破碎,她的嫉护吞了荷尔蒙,迅速增生。
赵以瑄是缺乏战斗力的女人,她的婚姻只能平顺,不能出现战争,她没有其他工具剿灭敌军,等待是她唯一的武器。
所以,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待,安静等待情况明朗,等待允淮同她把事情说分明。
叹气,走回房间,拉开棉被,她轻轻地靠入他胸膛。
脸颊接触处,她发现硬物,抬起上半身,手伸入他的口袋,以瑄在里面发现一枚戒指,白金镶钻,是昂贵的设计。
就着灯光,戒指里面一行文字,狠狠地镌上她的心——
赠仪卿吾爱 淮
周仪卿是允淮的吾爱,那么,赵以瑄是他的什么?责任?义务?或不具意义的妻子?
埋首膝间,双手捣上脸,泪水在指缝间滑落。这个夜,她无眠……
第七章
误会形成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让两人的感觉蒙上阴影。
偏偏我是那么粗心草率,我没看见以瑄的阴影,没看见她努力将误会漂白,对我的信任,在仪卿的挑衅下,她维持得多艰难。这样的我,已经够过分,没想到,我居然还批判起她的小心眼。让她一天天忧郁,恐惧着我即将离地而去。
小吊饰还在身边,我串成链子圈在脖子上,每每思她念她,我就抽出来,看着小小的芭蕾舞者,骄傲地抬着下巴。她让我想起以瑄的“天蓝”,想起她穿着蓝色舞衣,在舞台中间飞跃,连续的十几个或二十几个旋转,教人目不暇给,她是天际白云,照映了夏日午后的乡间宁静,她是涓涓细流,带给观众一季清新。
她说失去舞蹈,她要拚了命才甩得掉自卑。那么失去我呢?她要花多少力气,才能重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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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上平静无波,以瑄却从未平静过。
她努力当娇妻,努力在他身下为他创造快意,她总是笑着在睡前为他说一段故事,可是她猜,他的兴致很低,因为故事往往未进入主题,他的鼾声就响起。
以瑄不埋怨,她晓得任何婚姻都有急待解决的问题,夫妻毕竟是不同个体,绑在一起若非困难重重,怎需要千年禅修,才修得出一段共枕眠?
她抑下猜忌,努力让生活安顺,她用最淡的态度欺骗自己,假装仪卿不是她的威胁。
她想过,也许透过简单谈话,允淮能为自己释疑,可是总得等他有空、有时间耐下心倾听,才能谈啊!问题是,到目前为止,允淮不认为他们的婚姻有待解决的问题。
从什么时候起,她养成偷窥习惯?
早上,她从门缝里,偷看允淮走到仪卿家门口按电铃,看她坐上他的车,谈笑间,车行离开;晚上,车声停止,她躲在门后,偷看仪卿下车,看她攀在车辆旁边,弯下腰,对车内的允淮说说笑笑。
是依依不舍?他的车总在她家门口逗留若干时候,三分之二的光阴对他们而言似乎仍然不够?
在缺乏沟通的情况下,一天一句,她渐渐相信仪卿,相信允淮给自己一张结婚证书,却给了仪卿午餐、晚餐和消夜,相信处女膜为自己换来结婚证书,相信允淮和仪卿之间是解不开的牵系。
当她幻想允淮和仪卿同处的圣诞节、感恩节,当她抚摸那枚刻上吾爱的钻石戒指,莫名的胸痛,迫得她无法呼吸。她明白让怀疑在两人中间无限制扩大,是极愚笨的事,但她不知该如何把话挑明?
该说——请你辞掉周仪卿吧,她的存在让我胆颤心惊。
或者说——我再大方,也没办法忍受你的前女友在我们中间扮演角色。
又或者说——我给你机会,二择一,你要周仪卿还是赵以瑄?
这种事,她做不来,她做得来的部分是等待,等他有空、有心情,乐意为她解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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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起,她坐在床沿,推推丈夫。
“允淮,起床。”
“嗯。”大手一勾,他将她勾倒在身侧,大腿横过她的下半身。睁眼,他笑望以瑄。“关太太早。”
“关先生早。”划划他浓墨双眉,食指顺着他的眉滑向他的鼻翼、他的唇,噘起嘴,他亲了亲她的手指。
“你瘦了,是水土不服吗?”他问。
摇头。不是水土不服,是妒嫉猜疑烧灼她的生命,让她痛得想哭,却无法喊救命。
“陈太太做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要不要我去和大舅子商量,跟他商借管家?”
“不必,大约是最近复健做得比较累。”
“医生说复原情况如何?”
“最近较没进展,不过没问题的,我早晚要丢掉拐杖,要再跳舞给你看,虽然没办法跳得像以前那么好。”
以瑄想起婚前,那时,他一样忙、一样把约会摆在工作后方,他们一星期最多见三次面,可那时候,她好满足。是她变得贪得无餍?或是猜疑让她变得狭心?又或者是周仪卿太具魅力,教自己不知不觉间自惭形秽?
“只要是你跳的舞,我都喜欢。”
“我会为你努力。”
他捧住她的头,亲亲她的额。“好了,我该去上班。”
“嗯。”以瑄起床,替他挑衣服,动作出现半分迟疑,她转身,话在舌间犹豫。“允淮……”
“有事?”他接手她递过来衣服。
她凝睇他,久久,试探性问:“周小姐在你身边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