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敛去,他买相同的礼物,却送错对象?
真是粗心大意的男人呵!
她能逼自己无所谓,那位“妹妹”也能无所谓?
不,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够长,几句话便能解说分明。
以瑄将礼物收进胡桃木音乐盒中,连同之前在允淮口袋里找到的戒指,和生日玫瑰上掉下来的卡片收在一起,下楼,为他做早餐。
回房时,允淮还在睡,她没唤醒他,轻轻躺回床上,凝视他的五官,问题一句句,她在心中提问,却不敢让声带震动,扰乱他的清梦。
几点才回到家呢?他不是贪睡男人,昨夜,恐怕累坏了吧!但,他做什么事让自己累坏?
念头闪过,酸涩跟着入侵。
是她想象龌龊,或联想力高超?舞会过后,情侣双双,平安夜、浪漫夜,多少情人在这个夜晚倾诉爱情。
不想,再想下去,如何教生活平静?他早说明,不接纳仪卿等同于失败婚姻,她不想婚姻失败,更不想离异,接纳是她唯一途径。
“你醒了?”
允淮在以瑄胡思乱想时清醒。
“饿不饿?下楼吃早餐好不?”
“今了天陈太太没来,早餐谁准备?”
“我做的。”她努力不让忧郁出现。
“我要不要先吞两颗胃药?”他开玩笑。
分明是玩笑口气,她心知肚明,可她笑不出口,淡淡地,以瑄回应他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该让自己更能干些,二十几年茶来张门的生活,把我养成什么都不会的笨女生。”她好抱歉。
“你的笨是大哥宠出来的,不过我很乐意在未来的七十年宠你,让你继续当株幸运草。”
双眼凝睇他,她居然分辨不出他是真心或假意?这样的夫妻……摇头,把他的话当成客气。
“等我的双腿痊愈,我会努力学习,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妻子。”
“只要合格?你真是不求上进,这句话要是让仪卿来说,她肯定会讲,我要当个满分妻子。”
随口一句,又是仪卿,仪卿仪卿,他们之间好像除了仪卿,再没有其他话题。
再度,她确定仪卿占满他的生活与思绪,否则没有道理,连夫妻间对话,她都要来插上一脚。
“她能力高超,至于我,合格大概是极限了。”她淡淡自卑。
“那你一定不晓得,你早就是合格妻子了。”允淮没深思她的话,揽过以瑄,把头埋入她的颈窝处。
总是,他的体温让她忘记他们的距离有些遥远;总是,他温柔的动作让她误以为,他们的感情一如从前。
“我哪方面的表现,让你觉得合格?”颈间发痒,她轻笑。
捧起她的脸,他在她唇间印上一记柔吻。“在这方面……”
他的手顺着微微敞开的领间,滑入她的丰盈柔润,太久了,太久他们没有在欢爱之间入睡。
低下头,他触吻她每一吋肌肤,吻上她的柔软甜蜜,她的馨香充满了他的鼻息……
“允淮……”
“这时候讲话,很杀风景。”他的唇齿在她的丰腴处,细细啮啃。
“你没有、没有做避孕措施。”
她记得他的提醒,他不要孩子,不要在孩子的成长过成中,父亲缺席。眼前他要全心全意在事业上冲刺,等有了时间与精力,才愿意当个冠军父亲。
她取笑他,做什么都要抢第一,连当父亲都要让别人望尘莫及,这样的人生很辛苦,可是他回答,他喜欢在极限辛苦之后,品尝成绩。
“我们的运气不会那么糟。”
说着,不顾一切,他的唇封上她的,他们激狂、他们迫切,以瑄紧紧地攀附着他的坚硬。
原始律动鼓吹了生命序曲,他在她的身体里面探索奇迹,她在他身躯上体会存在的定义,他急促,她喘息,他们在彼此的身体里释放激情……
是清晨,他们没做该在清晨做的事情,交缠的身体、交融的气息,她在他怀中倾听,他稳稳的心跳声,笃笃笃,声声句句。
它在说些什么?说爱你?以瑄笑了,为着自己高超的幻想能力。
激情过后,他们并躺,她在他怀里,想着和爱情无关的东西。
久久,允淮轻唤:“以瑄。”
“嗯?”
“对不起。”
“为什么?”
“昨天晚上没回家。”他允诺过要早点回来的。
“你去了哪里?”话出口,她马上后悔,临时补一句;“没关系,不必告诉我,我知道你很忙。”
很鸵鸟对不?没办法,谁教她能力低劣。
他并没有听从她的建议。“我和仪卿在研究如何拿下法国的经营权。”
整个晚上?他们是无敌超人,连平安夜都舍不得放下工作事业?以瑄不相信这个拙劣借口,但没出声反对。
突地,她想起允淮的圣诞礼物,他送给两个女人同样的礼物,是不是也送给她们相同的激情,和她的激情在白天,而和仪卿的浪漫,在美美的平安夜?
想法成形,她的心,一吋吋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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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健结束,为庆祝以瑄终于抛弃丑到不行的拐杖,成为直立人。允淮找到假期,周休二日,他们订下旅馆,准备重游旧地。
出发前,仪卿一通电话把允准叫出去。
他亲亲以瑄,告诉她很抱歉,法国代表提前来台湾,最慢星期一会入境,他们必须先腾出时间讨论合约章程,等下午他回家,再出发。
摇头,她说没关系,正事重要。这是标准规格的答案,跟心情无关。
送走允淮,以瑄回到房间,把行李里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摆回原处,她很清楚“下午”他们不会出发。
当天夜半,允淮进门,满面疲惫,她递给他一瓶温牛奶暖胃,送出微笑,什么话都不多说,回房。
他又说了对不起,然后承诺,明天一早就出发,就算不能过夜,也可以在那里尝尝竹笋香,牵手走走他们曾经走过的步道。
以瑄点头,但不相信能成行,仪卿是不会让他们的假期成真,这点,她对仪卿深具信心。
果然,第二天出门前,仪卿抱来资料,坐在他们的客厅里。
这次,允淮未说抱歉,以瑄先出言替他解套;“我但愿自己能多帮你一点,可惜没能力,既然帮不了你,怎能阻止你前进?去吧,去和仪卿讨论,我在二楼看书,你工作摆平后还有时间的话,我们再到附近走走。”
他们在中午的时候结束工作,允淮高兴地告诉以瑄可以出发了,她下楼、准备上车,却发现允淮的表情有点小尴尬。
“有事吗?”以瑄问。
歉然浮上,允淮说:“仪卿想跟我们一起去,她说这是她的员工福利,犒赏她假日加班。”
能反对吗?不能!以瑄对他点点头,走出客厅来到汽车旁时,发现仪卿已经占住前座位置,不发一语,她打开后车门,入座。
沿途,她吐得厉害,开车的允淮频频回头,她总给他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回答他说:“不过是晕车,没关系的,你们继续聊。”
是她的恬适笑容安慰了他的心,然后,他和仪卿说话聊天,谈公司谈公事,他们说得起劲,以瑄插不了口。
她放弃了,把脸贴在窗边。突地,以瑄发现,她的压抑成了虚伪,她根本没办法让自己“没关系”,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关系”;她分明痛恨仪卿霸住他太多光阴,却处处逼自己相信,她已接纳仪卿存在的既定事实。
她是个荒谬的骗子,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她的真心陷入困局、她的感觉找不到回身空间,于是她疲惫、她悲戚,想逃开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