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找他来报复我。”压住胃,他的铁青脸色不比她好看。
“你太高估我了,我能报复谁?我连离开家都不能,整整八个月,我在你给的两百坪土地上生存,我的生活只绕着同一件事转圈圈——等你。
“从清晨等到黄昏,你很忙,忙到三更半夜,和你口口声声的妹妹同进同出,两人站到周家大门前,有时醉醺醺,有时隔着车窗聊不停。”
“你在窥伺我?”他厉声问。
阿杰扶在以瑄腰间的大掌让他愤懑,他们的亲热,灼伤他的知觉。
“是的,我恨自己的偷窥,我不断自问,是什么样的婚姻把我变得如此不堪?
“几经思考,懂了,是我做不到你的要求,偏偏又装作能力无穷。对不起,我想,对于婚姻,我终是失败者。”
允淮身后,仪卿冷笑。
终于赢了!
这天,她等好久了。等他们绝裂、等他们的婚姻走下最后台阶,她将取代赵以瑄的位置,理所当然。
“什么意思?”锐厉目光扫过,她的话让允淮做出最坏联想。
“我但愿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悠悠地,她回一句。
“你要求我在事业和婚姻当中作选择?你太过分!”
又是她过分?因她从不对爱情要求,一旦有了要求便成罪恶。
“周小姐对你而言,只是事业?”
“当然,你以为凭什么我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公司业绩成长一倍?为什么我可以在期限内,拿下德国和即将到手的法国代理权?没有仪卿,我根本办不到。”
“所以你不断‘搞赏’她?”用他的爱情、身体和感激?她想笑,可是笑不出声。
“这是她该得的。”他升她的职、升她的薪水,他给她很大的权利去整合公司各部门。
“那么,你继续做正确的事吧,只是,我不奉陪了。”
以瑄乏力摇头,是他执迷不悟,还是她对婚姻挑剔?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的婚姻有大问题,而他无心解决。
“非要逼我放弃仪卿?赵以瑄,你的妒忌不理智,可不可以请你停止胡思乱想?这对事情没帮助。”
“我们在吵架,思绪不清。我给你时间,冷静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你要周小姐或者事业,那么你就专心自己的选择,我会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你,绝不勉强你约决定。”
深吸气,她又说:“一星期够不够?今天我会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回娘家等你。”
语毕,阿杰扶着以瑄离开。
她没想过,婚后第一次出游,居然葬送掉她的婚姻;她更没想过,让她呕吐难过到顾不得一切的原因,居然是怀孕,她不晓得该对这个结局感到难过或开心。
这天,她把收着“证据”的胡桃木盒放在允淮桌上,回到娘家,等待他的决定。
第九章
我不会写日记。
写下的东西像忏悔录,一天一篇,连自己看了都觉得厌倦。
我突然发现自己可悲,努力了一辈子,到头来只是空话虚言。我伤害爱我、我爱的以瑄,伤害宠我、支持我的双亲,我花最多时间的事业学业,在这时候不会出面挺我……我,我的人生到底在做什么?
昨天,父母亲来到我病床边,哭着问我要什么?
要什么?这时候找还可以自私,说我要以瑄,要她陪在我身边,直到生命终结?我还可以对他们说,我要把过去来不及完成的快乐,一点一点追回?
我什么都不能做,能做的只有为以瑄安排一个富裕的下半生。
只是呵,这个小女人愿不愿我为她安排的人生?会不会固执地等待我回头,再续情缘?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当允淮发现那张伪造卡片、戒指和圣诞礼物时,他找上仪卿。
这回,仪卿不再隐藏心事,直接告诉他,她爱他,历经多年不变,她说愿意花一辈子时间等待他爱上自己。
当允淮把“证据”递到她眼前时,她面不改色,还振振有词说:“我把爱情当事业经营,用心机帮助自己达到目的,有什么不对?要怪的话,就怪赵以瑄太弱,弱的不配当我的对手。”
然后,再也忍耐不住的陈太太跳出来说话,她将仪卿对以瑄说过的谎言一一揭穿。
原来,以瑄不是疑神疑鬼,她的确忍受了仪卿所有的谎言。
他和仪卿在一起的夜晚,是工作并非狂欢,他们交谈的内容从来都是严肃的企画案,不是爱情与浪漫,仪卿拥有他大部分时间,却拿这些时间大作文章,一次次诓骗以瑄。
相识二十年,到头来,允淮发现,自己半点不懂仪卿。
当天,他舍弃了最在乎的哥儿们感情,他明白告知仪卿,就算没有以瑄,他也不会爱上她,友谊和爱情,他从未混淆过。
然后,他把仪卿介绍到朋友的公司工作,他一心想赶到赵家,把事情对以瑄说清楚。
担心以瑄不愿听他说明吗?
并不!他对以瑄有足够的把握,相信她会听进去自己的解释,她是个讲道理的女生,一直都是,而且他有所凭恃。
他凭恃她爱他,凭恃她的爱,不管他如何挥霍都挥霍不空,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会回到他身边。
一弹指,他拿起车钥匙,他要到“娘家”,把老婆追回来,就算被大舅子揶揄一顿也无所谓。
然,事情并没有他预设中顺利。
出门前,电话铃响,是他当医生的老友罗德健打电话过来。
上星期,允淮胃痛得厉害,不得不走一趟医院拿药,在老友半恐吓下,他做了一些检查。
“关允淮,马上到医院报到,我已经帮你预约病房了。”罗德健口气凝重。
“住院?我哪有美国时间。”他笑笑,他有更重要的事待办。
“就算你的美国时间可以替你赚进三千亿,你也要马上住院。”德健口吻里不带半点玩笑。
“我的胃……很严重吗?”心提上,因为老友的凝肃。
“比你想的更严重,如果你不马上入院,我用绑的都会把你绑进医院。”再拖不得了,他的胃和他的生命是共同体。
“恶性肿瘤?”深吸气,他要求自己冷静。
“对,你把它养得太大。”揉揉双鬓,当医生最大的痛苦,就是宣布朋友的病情。
“需要开刀吗?”颓然坐倒,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碰到这种情况。
“是。”
“有生命危险吗?”强势的他,首度有了无助感觉,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全世界,没想到,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
“开刀危险,不开刀更危险。”他不是威胁,是担心。
“成功率有多少?”
“百分之三十。”能够的话,他愿意把成功机率在提高两倍、三倍,问题是,这不在他的能力范围。
百分之三十……这么低的成功率,该不该冒险?要是有这种机率的企画案,他连想都不想,就直接把它退回去了。
问题是,他正在这个企画案里,进退两难。
“不开刀的话,我会在多快的时间内死亡。”再问,他习惯掌握所有细节。
电话那头,德健迟疑半晌,回答:“很快。”
同时间,两人沉默,德健知道他需要时间接受,而允淮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考虑太久。
“我晚上入院,可以吗?”他骤下决定。
“好,我等你。”德健回答。
电话挂上,允淮陷入思潮。来不及考虑自己的身体,他先想到该怎么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别忘记,他是道地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