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一响,樱子立刻就抓起电话。“喂!我是樱子……咦?大姨妈……不行,大姨妈,今天不行,我……不要,大姨妈,今天是歹徒要……那等我和对方联络过之后再……大姨妈,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答应你什么……那怎么可能,我……”
邹文乔皱眉听了半晌,继而向雷峰使了一下眼色,雷峰会意地轻轻颔首,随即悄悄出去了,邹文乔便一把抢过电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听了一会儿便发出冷笑声。“你以为威胁要占住电话线让歹徒打不进来,这样我就会怕了吗?告诉你,我可以立刻去报警,到时候倒楣的是谁你应该很清楚吧?”无视樱子的惊呼声,他转开身子推开抢电话的手。“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事情都不会如你所愿的!”
他听着话筒,瞄了樱子一眼,然后指指门口,樱子转眼一看,愕然瞧见雷峰拿着她的手机进来,并无声地告诉她是歹徒的电话,叫她到外面听,樱子立刻抢来手机并冲出去。
“没错,我的确不在乎孩子,所以,你怎么威胁我都没用!”邹文乔与雷峰视线相对,雷峰点点头。“对,樱子在乎,那又怎么样?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以为我会在乎她是不是会难过吗?”他指指外面,雷峰再次颔首,并走出去。
“没错,钱我多的是,但就是不给你……那又如何?就算你们全都被丢进东京湾里也不关我的事……太可笑了,你们会有这种结果,都是你们自己找来的,凭什么怪樱子……不用哭,我不吃这一套……什么叫见死不救?”他嗤之以鼻地嘲笑一声。
“你们也可以自己解决呀!只要你们统统宣布破产就可以了……说的也是,流氓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不过,你可以用八年前卖掉樱子的方法卖掉你女儿,这样不就有钱还了?”见樱子进来了,邹文乔不待对方说完,就不耐烦地说:“总之,你家的事你们自己负责,不要再来找樱子了!”一挂上电话,他就问:“如何?”
“对方说……”樱子犹豫地偷瞄向雷峰。“要我们屋里那个对日本最不熟悉的人把送钱过去。”
“哎呀!那不就是我吗?”雷峰一边滑稽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向邹文乔挤挤眼。“没问题,就交给我了,放心,嫂子,我很快就会把小子带回来的!”
樱子感激地望着他。
“那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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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边之后,自然有人会去接你们,并且照顾你们所需要的一切,我也帮你另外开了一个户头,里面同样有两百万美金……”
樱子默默地凝视着邹文乔,再次全心全意地要把他的影像透过瞳孔深深烙印在脑海里。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他把她赶上飞机,送到其他国家,上一回,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他却在她最危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但这一次,她可以肯定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因为他即将再婚,她这个天底下最笨的女人再也不会是他感兴趣的对象了。
然而,她仍然感激他,感激他给予她的美好回忆,感激他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手拉她一把,他可以不管的,但是他管了,她因此而感激他,而且更爱他,终此一生,他将是她生命中的最爱。
这样就够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就按照我给你的电话号码去找泛世的分公司总经理,他会为你解决所有的困难。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樱子微微一笑。“只有一个,我们可以吻别吗?”
邹文乔的目光倏地转为朦胧,旋即,揽臂将她拥入怀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她的唇瓣,热切的、激烈的、不舍的,直到雷峰牵着两个孩子来到他们身边,他才放开她。
“老大,时间到了,该让他们进出境处了。”
“父亲,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侬侬可怜兮兮地拉着邹文乔的裤管。
邹文乔没有说话,樱子温柔地掰开侬侬的手,“不,你父亲不跟我们一起走。来,”她一手一个牵着儿女。“我们走吧!”回眸再深深地凝视一眼邹文乔后,随即毅然转身离去了。
够了,这样就够了!
平静地凝望着母女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出境处后,邹文乔也掏出自己的机票走向另一个出境处。
“我们也走吧!”
雷峰连忙赶上去。“啊!对了,昨天晚上裘安娜又打电话来催了,她骂得可凶了,不过,她说只要我们记得带件和服给她的话,她就不生气了。”
“你带了吗?”
“带是带了,可是对裘安娜而言,可能太短了……”
不久,一架波音七四七飞离机场跑道,迎向高空中的白云深处;片刻后,另一架则往相反的方向邀翔而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
注:5月5日日本古代称为端午节,有吃粽予、豆沙稞和用菖蒲洗澡等习俗。从前武士会在这一天举行各种庆祝仪式,遂演变成现令的儿童节,与3月3日的桃花节同为祝贺孩子们健康、为孩子们析福的日子。届时,有男童的家庭会在屋外竖起鲤鱼旗,取“鲤鱼跃龙门”之意,析愿男孩们身体强壮、前途光明。
第九章
又是一年过去,北美夏季日光节约时间开始的四月,西雅图北部史盖基谷地的郁金香花田再次盛满了娇艳的色彩,与纤细的樱花完全不同的鲜艳瑰丽在风中傲然炫耀它们的丰姿,宛如中国南方美人与北方佳丽的截然相异,唯一相同的是它们同样的美、同样的动人。
冉樱驾车行驶在整洁宽广的道路上,一路不停的看手表,就怕晚一点侬侬又要跟同学跑去麦当劳了。
原以为从日本搬到美国来之后,孩子们至少会有好一阵子适应期,没想到反而是他们比她先适应了,而且最快的竟然是念念。
语言不通?
没关系,他那张迷死人的漂亮笑脸是全世界通行无阻的通关证,简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跟着是侬侬,刚开始她还噘了好几天嘴巴,可是半个月后,记忆回来了,她开始跟同学邻居们叽哩呱啦的扫射机关枪,虽然是很明显的英国口音,但也在两个月后修正过来了,美国小孩是最幸福的,拥有自由自在学习与欢乐的权利,因此没多久,侬侬就开始高喊着“妈咪不希罕,朋友最重要”的口号了。
至于她自己,她至少花了半年时间才搞清楚东西南北,然后打了几个月工之后,决定可以自己开店了,最近她正忙着找地点,联络厂商。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忙改用左手抓紧方向盘,右手则摸进放在乘客座上的背包里拿出手机。“哈啰……哦!嗨,麦克……我正要去接女儿……咦?真的?你终于找到了吗?太好了……不必,你觉得可以就行了……好啊!什么时候……没问题,没问题……不用,家里有管家在……对……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拜!”
麦克是个很一般的美国人,也是她的邻居,褐发褐眼、五官英俊、个性温和,他们是很好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彼此没有任何企图,只因为同病相怜而成好朋友,两个同样被伴侣抛弃的男女碰在-起,很自然就成为彼此最佳倾倒苦水的馊桶了,所以,她与麦克相处得特别融洽,因为她不必存在任何戒心,也因为彼此的境遇是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