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匠刚转身走出厨房,保二郎便慢慢地踱了进来——
“怎么?意匠要在家吃饭?”他问。
“是啊,”她边忙着边说:“他说晚上的约会取消了。”
“噢,是吗?”他一笑。
“对了,”贵子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觉得意匠最近有点不一样?”
他挑挑眉,“什么不一样?”真教人欣慰啊!他迟钝的老婆大人终于有点敏感度了。
“我觉得他好像比较……快乐。”她说。
“可不是吗?”他深深一笑,意味深长地说,“瞎子都感觉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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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贵子所说,英希果然在七点前出现。
多年来第一次“一家四口”在家中齐聚,不只保二郎跟贵子高兴,其实意匠与英希的心里也是欣喜的,只是他们都尽可能的不表现出来。
一如约定,意匠在餐桌上没有多讲什么,就连眼睛也没多看英希一眼。
他的表现让英希觉得很放心,但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惆怅。
她不是不期待能大大方方的在保二郎夫妇面前公开他们的关系,但是,怎么能?
他们一直将她视如亲生女儿般疼爱,如何能面对“女儿”居然跟自己的儿子交往的事实?
虽说她跟意匠并非亲兄妹,但这种关系的转变,连她自己偶尔想起时,都觉得荒谬且不可思议。而如果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就更遑论他们夫妻俩了。
再说,意匠先前交往并订婚的惠理子是世家千金,身分地位都不是她所能相比的。尽管他们并非势利之人,但门当户对是每个为人父母最基本的要求,尤其香川家绝非寻常百姓。
把她当女儿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她成为媳妇又是另一回事,这一点,她很清楚。
吃过饭,他们移到起居室喝茶聊天。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这番景象,感性的贵子还因此掉下眼泪。
这一个夜晚就在如此温馨、感性,且充满着欢笑及泪水中度过……
“ㄜ……”尽管气氛是这么的美好,但英希还是注意到时间晚了,“已经不早了,我该……”
“英希,再坐一会儿吧!”贵子不舍地说。
“可是……”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我……”
“待会儿我会叫意匠送你回家,好吗?”贵子语带哀求。
让她如此低姿态的恳求自己,英希只觉得担当不起。“贵子伯母,你别那么说,我……”
“英希,”见状,意匠说道:“你就再坐一会儿,不管多晚,我都会送你回去的。”
此时,保二郎开口了:“你们真是的,晚了就晚了,有什么关系?我们家没房间了吗?”
“对啊,”这句话提醒了贵子,“英希,我看你今天就别回去了,住下来吧!”
“啊?”英希一怔,面露难色。
五年多了,她已经五年多不曾在这个家过夜了。意匠在美国时,她都不曾在这里留宿,更何况他现在回来了……
“是啊,英希,”保二郎凝视着她,微笑着,“你的房间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动都没动过。”
“保二郎伯父……”动都没动过?这意谓他们一直在等着她回来吗?忖着,她不觉鼻子一酸。
“英希,就住一晚吧!”贵子趋前紧握住她的手,痴痴地望着她,“你该不是连住一晚都不愿吧?”
英希发现贵子的眼眶湿了,心头不觉一紧。“贵子伯母……”
“你是这个家的人,我一直都期待着你能搬回来住。”贵子趁机说出自己的心声,“你是我的‘女儿’,我多么希望你在出嫁前都住在这里,然后……然后……”话未说完,她已哽咽得说不出话。
英希一震,“贵子伯母……”贵子的眼泪让她心里既难过又歉疚,她知道贵子是如何的爱她、疼她。
虽然她想婉拒这个请求,但此刻,她狠不下心开口。
“英希,”保二郎似乎察觉到她的动摇,续道:“别说不了,就这么决定吧。”
迎上他及贵子殷切期盼的目光,她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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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对年轻人来说虽然不算晚,但对习惯早睡早起的保二郎夫妇俩,这已经算是“熬夜”了。
保二郎呵欠连连地拉着贵子就寝去,而当然这不完全是因为他困了,而是为了给“小俩口”一些独处的空间及时间。
上了楼,来到已经几年未再进入的房间时,英希心里有千百种思绪在翻搅着。
诚如保二郎听说,她的房间果然保持原来的样貌,动都没动过。不过,她也发现,她的床单是干净的,房里整理得一尘不染,好像这儿一直有人住着似的。
她怔怔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回不了神。
“嘿。”突然,意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见微弯着身靠近她的他。“干……干嘛这样吓人?”她涨红了脸,娇斥着。
“你怕什么?”他一笑,“这儿是你的家。”
“我的家?不……我的家……”
“英希,”他打断了她的话,笑意一敛,神情严肃地道:“爸爸跟妈妈一直在等你回来。”
她皱了皱眉心,“我……我知道……”
“你的房间都是妈亲手整理的,”他说,“虽然你已经离家五年多,但她每星期都要帮你换洗床单,就像你还住在这里一样。”
听他这么说,她眼眶一阵热烫。
“你知道爸妈有多爱你吧?”他轻搭着她的肩,“他们恨不得你姓香川。”
他所说的这些事,她都知道、都清楚。
“我……是不是曾经伤了贵子伯母的心?”她幽幽地问,眼底带着歉意。
他睇着她,温柔一笑。
“你考上大学说要搬出去时,她打电话到美国给我,在电话里哭得可惨了。”
闻言,她眉心一蹙,“我真的很对不起她,我……”
“你可以补偿她啊……”他撇唇一笑,若有意指地说。
她微怔,“补偿?”
“嗯。”他轻点下巴,“她希望你是姓香川的,那你就改姓香川嘛。”
她秀眉一竖,娇斥着:“你在胡说什么?我姓吉条,怎么可以随便改姓?”
“嫁给我就行。”他说。
她一怔,惊羞地看着他。
嫁……嫁给他?他是说结婚吗?他已经开始考虑这件事了吗?
老实说,听见他这么说,她是很高兴、很欣慰的。但再细想,这是条顺利的、可行的路吗?她现在连公开他们恋情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结婚呢?
“意匠,这件事……我们……”
看见她那忧郁的表情,他勾唇一笑。
“不急……”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我会等你做好准备。”
他的体贴及体谅让她倍感窝心,脸上也隐隐有了笑容。
抬起眼帘,她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神情是平静的,但眼里却有炽烈的热情。
她不知道她的一辈子会有多长,但唯一可确定的是,从她十岁至今,她的生命里、她的心里,就只有这个男人。
他深沉的注视着她,眼神虔诚、热烈而真挚。她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紧抽,接着有点呼吸困难……
“ㄜ……”她的喉咙干涩,“我该去……”
话未说完,她整个人被他一扯,跌进了他怀里。他低下头,热烈的、激情的吻住了她。
她一时之间忘了抵抗,而事实上,她也没有抵抗的意思及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