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严呢?
他人呢?
他怎么没有跟上来?
在丈夫的搀扶下,早早上了车的银银,回头发现妹妹还站在原地,不断往大门内张望,便问:“怎么了吗?”
宝宝脸儿一红。
“没、没什么啦!”她伸出小手,在丫鬓的搀扶下,也坐进了马车。
才刚坐稳,她却又忍不住,透过马车的窗格,伸长了脖子,朝车外张望。只是,不论她望得再久,马车外头,仍旧只见翻身上马的南宫远。
银银老早就发现妹妹心不在焉,主动开口提议。
“其实,我们也可以要人把布全送到家里来的。”这么一来,她就可以回房,再去睡个回笼觉了。
被看破心思的宝宝,俏脸又红,连忙摇头。
“不用了,我们走吧。”昨天可是她主动提议要出门走走的。这会儿怎么能够因为不见齐严的踪影,就改了主意呢?
银银也不再多说,只是敲了敲车板,马车便缓缓往前行去。
车窗外头,南宫家逐渐远去,直到马车转过了弯,才终于再也看不见南宫家宏伟的大门。
而齐严,还是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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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宝宝的心思像浪潮般起伏不定。
她原本以为,齐严会如同先前的每一次,再度尾随而来,亦步亦趋的守在她身后。
怎么知道,这回二姊把目的地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后,他却一反先前的态度,没再跟来了。
想着想着,宝宝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小脸显得落寞而惆怅。
马车载着两个孕妇,在定遥城内缓缓前行,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穿过大半座城,来到了城西,在绣水街的街口停下。
定遥城位于大运河畔,原本就是南方第一大城,城内居民富庶,商行聚集。
而城西的绣水街,便是布商聚集之处。放眼望去,整条街上都是卖布的商行。这儿的布料,从最贵的丝绢,到最便宜的麻料;从最素的白,到最精细的刺绣,样样都不缺。据说,全国的布料都能在这儿买到,甚至连番邦的花样,也能在绣水街里瞧见。
南宫家的丫鬟,一等马车停了就先行下车,而后才掀起竹帘,迎下马车里头两位娇贵的人儿。
趁着这段路又睡了一会儿的银银,先被南宫远抱下马车。而宝宝则是慢了一步,才走下马车。
只是,绣鞋才刚落地,她就立刻察觉,四周状态明显有异。
抬眼望去,只见原本应该热闹无比、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绣水街,今天竟反常的不见半点人潮。
长长的绣水街上空荡荡的。
人潮不见了,倒是各家店的老板都笑得合不拢嘴,带着自家员工,站在门外恭迎着。
最前面两家店的老板,一看见南宫家的马车到了,赶忙凑上前来,其中一个富态圆润的老板,抢先开了口。
“齐夫人、南宫夫人,在下宗大富,容我代表绣水街欢迎两位夫人的光临。”
另一位老板,也拱手说道:“两位夫人请放心,主爷已经交代过了,我们已将整条街清空,您俩大可慢慢逛,若有看中眼的布料,只要说一声,咱们自会亲自送到南宫府上。”
宝宝眨了眨眼,望着两位老板跟两人身后,那一大群正热切等着她们前去挑布的人们,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这么大的阵仗,让银银也醒了过来。她躺在丈夫怀中,左瞧瞧、右看看,很感兴趣的问:“你们说的主爷是谁?”
“啊,南宫夫人还下知道吗?”胖老板呵呵笑着。“主爷便是齐爷啊,他方才已买下了整条绣水街,教咱们暂时清空了客人,好让夫人们逛得轻松些。”
不久前,齐家钱庄的人扛着大箱大箱的银票,来到了绣水街,传达齐严的命令,言明要买下整条街。
若换做是别人,布商们或许还心存怀疑。但是,齐家钱庄的信用可是有目共睹,从齐家钱庄开出的银票,与白花花的银子没两样。而且,银票上的数目全都高得惊人,让每位老板心花朵朵开,二话不说就把店卖了。
听了对方的解释,宝宝当场愣住了。
齐严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买下整条街?
正当她讶异不已的时候,就见后头的人让了路,一身黑袍的齐严,骑着骏马,朝着她笔直而来,直到她面前才翻身下马。
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傻傻的望着他。
齐严也是不言不语,紧抿着薄唇,沉默的望着她。
半晌之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脱口问道,已经忘了自个儿曾暗暗决定,不跟他讲上半句话。
绣水街是南方地区最大的布料流通地,要买下整条街,就连出身富贵人家的宝宝,都不敢想象,他是花费了多少银两。
难怪,今早出门后,就不见齐严的身影。他肯定是策马赶来,抢在她们到达前,就撒钱把整条街都买了下来。
齐严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南宫远帮着开口了。
“想必,齐兄是护妻心切,怕你在人群中被挤着或碰着,因此而受伤,所以才会把整条街买了下来。”
一丝暖暖的甜,蓦地涌上心头,稍稍缓解了宝宝心里因齐严先前的责骂以及言语,而感受到的痛楚。
她的心,有了些许动摇,
但,只是一些些,并不是全部!
宝宝瞅了齐严一眼,发现站在面前的他始终望着她。
他这般对她,说不感动那可是假的,但是只想到他先前说过的话,以及双桐城里那位花魁,她的心里又再度难受起来了。
她小嘴微张,几度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只能咬着唇,绕过他往前走去。
小小的绣鞋,刚往前踏了几步,就有人连忙从店里,拿出一叠又一叠的软垫,用最快的速度,铺满了整条大街。
南宫远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
“有这个必要吗?”他问,
“我不要她有任何跌倒摔伤的机会。”齐严如此回答。每回,她走路时若是踉跄一下,甚至打个喷嚏,都会教他为之心惊。
他原本的打算是一找到宝宝,就要带她回双桐城。但是现在她有了身孕,就算她肯跟他回去,他也不敢带着她上路。
男人间的对话,宝宝都听进了耳里。
她故意硬着心肠,没有回头,跟着二姊走进商行,开始挑起布料,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偷看他是否跟了上来。
齐严始终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没有离开。
第十章
九月。
居住在南宫家的齐家夫妇,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宝宝不再总是处处躲藏着齐严。而齐严照旧日日跟在妻子身边,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夫妻之间的话不多,倒也不再是处于先前的冷战状态。
那一日,秋高气爽,风轻云淡。
倚在凉亭内赏花的宝宝,被催人欲睡的秋风,吹得眼皮沉重、睡意浓浓,差点也要跟二姊一样,倒卧在软榻上睡去。无法再承受,见不着她的相思之苦。
庭院里很安静,静到可以听见,随风吹来隔着老远的大厅那边,所传来的模糊声音。
低低的交谈声里,有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低沈嗓音。
司徒莽远从北方赶来,带了不少文件商册要让齐严批阅。这阵子以来,齐家的重要商事,都会专人由双桐城送来,齐严甚至下令,在定遥城里头设下重要据点,以便就近处理繁杂的商事。
只是,耗去他最多时间与心思的,仍是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