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既要扮人,那就尽量扮得像点。难不成你想让众生认出你是谁,然后再把你扔回江中蹲着?”他以为在他们这三神中,哪个最抢手,而又是哪个被通缉在身的?再这般招摇不知收敛,他就等着被逮回去蹲好了。
有若刀割般,划破肤面使之疼痛的目光,在他俩一路抱怨个没完没了的同时,相当下客气地自四面八方纷纷朝他俩射来。走在前头的霸下不语地环视了四下一番,再将眼瞪向身后那个对此完全感到无所谓,照样如沐春风,心情仍好得跟什么似的青鸾。
老早就一脚踏进魔境的他俩,仍是保持着不变的步伐续往前进,也不管四周一眼就认出他们来自神界的群魔们,全都涎着口沫,磨刀霍霍地对准了他们。
为此感到心神紧绷不已的霸下,防备地放缓了脚步,打算走至青鸾的身后护住她的安全,抬首一看,所见的,居然是她一脸带笑地朝着四处都想食他们下腹的魔类,挥着小手殷勤地同他们打着招呼。
霸下先是无力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后,接着忙不迭地拉下她专门造孽的小手,二话不说地拖着她快步往前走。
沿着魔境宽敞得可供三辆马车同行而过的大道直往前行,也被那些虎视眈眈的群魔跟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在大道底旁,有着一处造型简单而不失庄重的休憩小屋,而在屋前,则摆放了一桌两椅,一名两眉齐白的老人,就坐在椅里一一询问着想要通过路底,进入魔界首魔火魔山庄的群魔。
坐在椅内不断打回票,已是数算不清他究竟赶跑了多少不速之客的河伯,在远远见到身着一身淡绿衣裳的青鸾,与走在她面前的小男孩时,他忙扔下手边事务,兴奋地站起身朝她大喊。
“青鸾姑娘!”等近百日,他总算是不负自家主人所托的等到她了。
“河伯。”
“我可终于等到您了!”
她笑笑地欠了欠身,“你就这么盼着同我叙叙旧?”
“不,是我家主子一天到晚都在问您究竟来了没有!”她要再不来,只怕他家主子会派出群魔给将她捆回魔界。
“瞧,我这不是来了?”她淡淡浅笑,“你近来可好?”
“托姑娘的福。”
随着他俩多打上招呼一句,四下本就缠人的压迫感,也愈形愈重,简直就是到了令人快喘不过气的地步,也让始终不离她三步远的霸下,那张小小黑黑的脸庞,黑得就快可去鬼界与黑无常认认兄弟。
“河伯。”正巧身处于万众瞩目之处的青鸾,朝河伯干干地笑着,“今年……这么多客人来拜寿呀?”她怎从不知她那个魔友行情有好到这等程度,也才多久没见,几乎全魔界的魔就全都齐着想来同他拜拜寿?
光是面对这一日又一日没完没了,都想进庄的众魔,身为拦路人的河伯,乏力地叹了口气。
“可不是?”不管有帖没帖,全都一骨碌地想往山庄里头去,好笑的是,在今年之前,在这处山庄外,就连一只魔也不敢靠近半分。
转眼想了想,大略知晓这些难得一见的魔类,为何会群聚在此后,青鸾掏出置于怀中的精致拜帖,心中不禁有了个不怎么愉快的预感。
“这帖,你家主子总共发了几张?”他老兄不会想在她办正事前,也顺道利用利用一下她吧?
“不多,除你之外,就四张。”眼下这张魔界之首亲手所书的帖子,若是拿去叫卖,也许可能值上个万金也说不定。
果然,她就知道那个发帖的男人压根就是专程想找她麻烦……
面上春风般的笑意丝毫没变的青鸾,在听完河伯的话后,只是懒懒伸出一指,往那些为数庞大,且愈聚愈多的众魔问。
“那,这些是……”
“都是借口来拜寿的。”好些日子了,已快对这些同类招架不住的河伯,好不担心地询问她的意见,“青鸾姑娘,你认为,咱们该不该打发他们走?”他要是再拦不住这些不速之客,就像是前几只魔力远超过他,擅自闯进了庄园外的魔,只怕他家主人得亲自出马来收拾他们。
“甭。”她一脸不怀好意,“来者是客,何况他们是来为你家主子贺寿的,若是赶客,岂不失礼?”她干嘛要去帮那个打一开始就没存什么好心眼的火魔画楼?麻烦既是他招的,她就全都留给他当成生辰贺礼算了。
一名身上泛着淡淡檀香味气息的男子,在下一刻,以令人措手不及之速将身子硬是插进了她与河伯之前,并在一掌推开河伯后,仗着高上她快两个头的高大身形,遮去了她顶上的日光,直将阴影与压力齐逼向她。
“可,若我们来此压根就不为拜寿,那该怎办?”
她看起来……真的很像是被吓大的吗?
望着这个高度令她只感到颈子酸,又不知他是哪种魔的男子,青鸾处变不惊地抬起两手要他先缓缓,而后弯下身子,两手往下一捞,也不管霸下的冷眼又是直朝她瞪来,硬是不负责任地将霸下给摆至他的面前。
“我想……”她朗朗轻笑,再乐意不过地向他推荐,“舍弟他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今儿个难得穿扮得美美的,心情又特好,她还是别破坏她的形象好了。
“我天生欠你的不成?”不甘又再次被她给利用的霸下,硬是回过头狠狠瞪她一记。
“你老人家就动动身子骨吧,我到一旁等你喝茶。”她随口说完,便将手中的霸下直接扔给先前那个没事靠她太近的高个儿,而后顺手拉着河伯一块搬着桌椅退回一旁的小屋里。
河伯瞪大两眼,看着那个似是不到六岁的小男孩,心情甚是不佳地扁着嘴,两脚才落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手将面前找碴的男子给扔到就连影子也见不着的远处去。
被眼前此景吓住的河伯,讷讷地伸出手,拉了拉那个看似早已见怪不怪的青鸾的衣袖。
“青鸾姑娘……那位是?”神界打哪时起有了这号大力士来着?
“来这一路上都在同我闹性子的舍弟。”她淡淡的介绍,将小脸埋进特大号的茶碗里,心情不错地继续品起魔界特产的香茗。
原本都躲在四处暗地里,准备伺机伏击的其他众魔,在眼见霸下首先动了手后,即像是曾经演练过不知几回般,同时自各处跃了出来,横挡住任何一个霸下可轻易脱身而走的方向,并毫不客气地纷亮出手边吃饭的家伙。
凉凉闪到一边跷脚喝热茶的青鸾,对于眼前的景况,不但不以为忧,反倒是两眼眼底,还闪烁着令人难以其解的眸光。
“姑娘……”直盯着眼前的战况,河伯忙着取来汗帕频拭着额际不时流下的冷汗。
虽说她家的小弟力大无穷,但河伯总觉得放那一个小小男孩独自以一敌魔界众魔,仍旧是太冒险了点,他忐忑不安地再将两眼瞟向根本就不顾霸下死活的青鸾。
“没事、没事。”她朝他挥了挥手,压根就没想要担心过,“我家可爱的小弟马上就可摆平这些小事。”也好啦,她家的小鬼头近来也累积了太多力气没处用,再不让他发泄发泄,日后他的面色一定会更青更难看,然后又在她的耳根子边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好烦死她。
横过天际的一具身子,带着一长串惨烈的长叫,越过了大道一旁浓密的树海不知飞哪去了,遭群魔围困在其中的霸下,不耐地看了刻意闪得很远的青鸾一眼,岂料她只是含笑地举杯朝他遥敬,这更是让他将脸一横,有如秋风扫落叶般地,将地面上的一只只魔全都扔上天当风筝,不然就是去点缀白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