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乱花?叶今夏你给我听好,那个溪泪是我们家仆人,他赚钱给我花天公地道,我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我不是煮饭婆,你都不知道那些水啊油的有多伤手,我护手霜抹了好几层还看得到龟裂的裂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去叫别人做,老娘不干了!”她大吼,哪有半点身为豪门小姐的气质素养。
“我们家已经没有别人了。”叶今夏仍然大气不动一分。
叶芳菲当她是怪物的撇嘴。“那就让这间破房子倒了算,要不卖掉好了,加减应该还有好几百万可以拿,谁像你那么无聊,每天做得要死要活也不见半个客人,要我说,卖掉最好!”
她是千真万确的大小姐,手不沾阳春水被养到二十好几岁,众星拱月的日子已经深到骨子里去了,要她由奢入俭,不如先把她劈成两半再说。
“去把溪泪的午餐弄好。”
叶芳菲看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她呜咽。“你就知道溪泪,我昨天为了他被热水烫出水泡来,你有关心过我吗?变态叶今夏!”
“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把事情丢下?”她不抠了,放下抹布,转身站起。
水泡,要不要看看她到处是茧跟伤疤的手?
昨天要不是她临时炒了盘饭才不至于让溪泪饿着肚子去开工,她计较的是这个。
说起来叶芳菲是有点忌讳这妹妹的,毕竟这个家要是没有她可能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叫小事?你知道那有多痛吗?你喜欢做牛做马我才不要!”她就是不想吃苦,不想每天脏兮兮的死守在这间阴森的民宿里。
“我喜欢做牛做马?”叶今夏又往前一步。
叶芳菲的气势有越来越不明显的失温现象。
“反正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了,你别害我变成没信用的人!”两脚穿上鞋子,大小姐要出门谁也拦不住。
“我们家还有亲戚朋友吗?”叶今夏淡问。
“要你管!”叶芳菲不由得心虚。
叶家是田侨出身。
叶家土地不是用一笔一笔的算,是一座山头又一座山头这样数的。
由南到北,最兴旺的时候真的是日进斗金,钱是一畚箕一畚箕的装进钱袋,由钱庄派专人押送进银行的。
这样的家庭也很用力在几代之内发挥坐吃山空的金科玉律,俗语说三代才懂吃穿,他们三代以下倒真的把食衣住行研究得非常透彻,金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因为多到拿来送人都不会心疼的地步。
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好日子终是有过到尽头的一天,那一天到来,叶家的财产被搬空,就孤苦伶仃的剩下一幢山里面的民宿,这间民宿还是祖宗以前闲极无聊买下来养蚊子的。
叶家父母自然不懂生财之道,就算已经穷得可以当乞丐去了,夫妻俩还是逍遥散人,对于被贬到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没有半点危机意识,依旧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觉得乡下生活有别于繁华都市,反正还有一间那么大的房子可以住,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直到讨债集团逼到眼前才相偕逃之夭夭,这一逃,像在人间蒸发似的,连一通最起码的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
以前被他们捧在手掌心的女儿也不管他们死活了。
有这种任性的父母,至于被他们用珍珠宝贝养大的叶芳菲就不用提了,要她选择,她宁可用自己先天的大好条件找个金龟婿嫁人也不要像苦守寒窑的王宝钏,乱没气质的过死老百姓的生活。
当叶芳菲任性的往外走,已经很久没响过的柜台服务客铃竟在这时候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
叶今夏一个箭步就往柜台跑,不再管她。
“欢……欢迎光临!”
连忙鞠躬欢迎,压下微喘,再抬头,眼前是个老式的老人家,戴着呢帽,西装笔挺。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一个客人民宿也绝对是以客为尊,绝对会让客人感受到无微不至的服务。
她赶快把身子挪进柜台里,希望自己不整的服装对方没看到最好。当然啦,这绝对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乡野民宿,就您一位吗?”
老人有张扑克牌脸,声沉沉。“我家主人要借这里避一下雨。”
“呃,可以,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要摆出最佳的态度来。
“给我最顶级的房间。”老人还有要求。
“有,我们有最好的房间,一定能让您满意,您要是有任何需要,只要吩咐下来就可以了。”雨天避雨开房间,这老人家的家人肯定身体欠安,才需要这么费周章的找地方休息。
是了,既然这样,她更要把自己的十八般武艺拿出来,尽量做到宾至如归才好。
好不容易上门的客人,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老人点头,拿出一张信用卡,然后又冒雨走了出去。
“哇塞,是无限卡。”叶芳菲眼睛整个发亮。没有金额上限的信用卡,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倒是叶今夏面不改色,很快办妥手续,抓起有着民宿标志的大黑伞准备去执行泊车小弟的工作。
病人最需要人手了。
她当然不可能寄望叶芳菲出手帮衬。
果然,叶大姊也不想让自己真的沦为女工,不过会冒大雨上山而必须进民宿躲雨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她倒要看看。
叶今夏才走进大雨中,赫然看见三台黑头车并排在植满冷松的庭园前,好大的派头。
这种黑头车绝对不属于法拉利或是凯迪拉克那种拉风似的车,是有历史,悠久的,不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那种车,即使在大雨的刷洗下,也闪烁着一种名贵车款无法替代的光华。
一个男人下车了,老人撑的伞立刻趋近,真是有够贴心的服务。
男人身穿黑色背心、米色衬衫、黑长裤,手拄一根黑黝黝的拐杖。
其他两辆车里下来的人纷纷也打起伞,叶今夏眼花的看着两男四女训练有素的走到男人身后,一时间,中庭里开起了无数伞花。
老人驱赶的挥了挥手,要后面的人保持距离,果然那些人也很快的往后退了好几个大步。
男人起步走,后面的人们才跟着走。
好大排场,被人簇拥着,仿佛他是国王。
叶今夏这毫无英雄用武之地的泊车小妹被扔在最后面,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她不解的点点颊,看那男人站得笔直,不大像病人。
一行八人,不包括司机浩浩荡荡进了民宿大厅。
“咦,柜台小妹呢?”扑克牌脸老人有些不悦的看着空荡荡的柜台。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啦。”要从很多巨人的身边展现自己的存在,有点不容易。
赶紧把雨伞往一旁摆好,穿过人墙,赫,又被吓一跳。
梭巡了眼过去,一个个的俊男美女,在这些人面前,她就像发育不全的侏儒。
还好还好,他们家溪泪也不比人差,即使这些人真的出类拔萃,看过之后魂也回得很快就是了。
比较特别的是那带头的男人,明明被墨镜遮去大把的脸,只能看见刀凿般的下巴,她敬畏个什么劲?
“房间在哪里?赶快带路!”发言人扑克脸可没胆子让老板痴等。
“请跟我来。”不敢多想,她连忙把自己的“专业形象”表现出来,头也不回的踏上桧木回廊。
顿时,D当一声响。
她的水桶!谁踢到了?
“这是什么玩意G”有个女声尖叫。
速转回头,“真抱歉,我马上收起来。”快手快脚,清除障碍物,再抬头,对上好几道评估的眼光,谈不上冷热,但带着狗眼看人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