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她可不可以别再尖叫了?
德睿抚着太阳穴道:“我有什么办法?今天一下班我就去参加慈善晚会了,直到现在才有空……”
“我不管、我不管!今晚十二点前你要是人不到礼也不到,我保证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再也不必交往下去了!”说完,喀的一声,她重重切掉电话。
德睿瞪着手机,有一瞬间很想也撂一句“不交往就不交往,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但是他又想起,打从交往以来,他的确常常为了工作而爽约,连她的生日都忘得一干二净,毕竟还是他理亏较多……
“司机先生,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礼品店?”
“素不素要送女朋友生日礼物?”司机从后照镜看见德睿蓝眸一眯,干笑道:“歹势喔!你女朋友讲话粉大声,所以我都听到了。”
他从齿缝中迸出:“没关系。”
“这附近是有很多很高级的服装店啦!像是阿妈尼那种的……”
“除了服饰店呢?”
要是他送了件她根本不喜欢的衣服,她一定又吵翻天。算了!他可不想找麻烦。
“那送金饰怎样?”运将热心的出着主意,“女人不是都喜欢金项炼啊、钻戒什么的……”
“我不想让她误会。”对他而言,送项炼或戒指,代表他几乎确定会和这个女孩子走一辈子,但现阶段他对莎拉没有那种感觉。
“那不然……手表咧?这附近有家老字号的钟表店啦!老板人很老实,不会随便哄抬价格骗外地人喔!”
德睿想了想,点点头。
也好,反正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送表总不容易出错。
“嗯,那就去钟表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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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德睿在“三希钟表行”前下了车。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钟表行,外观保留台湾早期的建筑式样,红砖搭配洗石子墙,镌着金色书法字体的木雕招牌虽然有些陈旧,却别有种古朴的美感。
门面十分整洁,玻璃帷幕擦得闪闪发亮,里面陈列的表款价格大多介于三、五千到数万元之间,但是也有几只高价的珠宝表。
德睿发现,除了广受台湾人喜爱的劳力士,自家所产的“百年”与“鱼戏.蝶舞”竟也在其中。
走进钟表行,他看见墙上悬着几个咕咕钟,顿时便觉得亲切起来。他是个行家,那质材、那款式,他一眼便看出那些咕咕钟百分之百是瑞士制造。
“欢迎光临!”站在柜台后的,是一名和三希钟表行气氛完全不搭的高壮男子,他的表情严肃,那双浓眉使他看起来甚至有些慑人,怎么看也和司机所说的“老实”扯不上边。
“先生,找什么吗?”酷男对他和善的微笑,但怎么看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想看表,有什么表适合送给年轻女性?”
“喔,这款爱绮华的山茶花表不错,”酷男熟练地解释着:“机械计时码表机芯,镜面是蓝宝石水晶玻璃,一百米防水,中央的山茶花是由一百零八颗水晶镶嵌而成,售价两万八。”
“嗯……看起来很不错,但是我觉得它有点俗气,我想找高雅一点的款式。”德睿又补了一句:“价格高一点也没关系。”
“那就这一款了!”酷男拿出另一只,“这是‘白鹦鹉’,表壳是l8K玫瑰金,表带是日本白瓷,十二个数字是碎钻镶成,售价八万,你喜欢我可以打八折给你。”
“呃,这款看起来是很高雅,不过……你不觉得它的名字很好笑吗?”
“啥?”酷男拧起眉。这个洋鬼子是在找碴吗?
“事实上,我比较喜欢得过奖的表款。”德睿暗示着,眼睛还朝柜子里的“鱼戏.蝶舞”瞥去。
“‘白鹦鹉’有得过日本‘腕时计杂志’钟表大赏的首奖!”酷男不爽了,双手盘在胸前,“先生,你是真的想买表还是想找麻烦?”
糟糕,弄巧成拙了!
“英人,你又和客人吵架了吗?”柔柔的声音从店内传来。
“我才没有!”酷男大声喊冤。
“你去忙你的吧!这里还是让我来。”说着,与内室相连的小门开启,一张宁静恬淡的容颜便映入眼帘。
“又宁!?”
德睿略带激动的呼唤与熟悉的嗓音使女孩一僵,反射性的抬起脸蛋儿,与他四目相对。
“德睿?”又宁捣着唇,震惊、不信、讶异、喜悦……种种情绪掠过眼瞳。
德睿喜难自禁,他长手一伸,隔着玻璃柜台,将又宁的皓腕擒在掌中,牢牢握住,一双蓝眸因喜悦而发亮。
“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再不愿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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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睿在酷男的瞪视下,在三希钟表行硬是待到十点钟打烊,一等又宁关了店门,他立刻挟持她到最近的咖啡厅去。
感谢台湾的夜生活,使他们还有个可以坐下来彻夜长谈的地方!
他们隔着一张小桌子相对而坐,在两人交会的眼底,恍如看见匆匆流逝的光阴,有好一会儿,他们就只是不言不语地相视着,直到德睿打破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不,我应该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瑞士的?你又为什么离开瑞士?”握着又宁的手,德睿痴痴的望着她。打从相见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眼睛除了她以外,就不曾看过其他地方。
“我离开瑞士,是在你前往美国的三个月之后。你母亲告诉我,你已申请到洛克商学院就读,你决心不成为莫林企业的第四代接班人,而要往你的兴趣发展。”热咖啡的雾气缓缓飘冉,使得又宁的眸子有些雾蒙蒙,“总裁知道以后非常生气,刚好那一段时间,尊爵表的设计也不顺利,所以他一怒之下,就开革了整个专案小组。失去工作后,我就回台湾来了。”
又宁说得云淡风轻,但德睿明白,那段时间的她有多难熬。他真恨自己竟没能在她身边陪她,反而离地而去。
“又宁,当时……”德睿有些艰难地道:“我并不是故意隐瞒你我要前往美国的事,也不是想戏弄你所以才向你求婚,我……”
“我明白。”又宁微笑,“我知道你只是说不出口。”
“你不生气?”
又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德睿有些惊讶,“你不认为我自私?”
又宁又摇摇头。
“那,当时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感谢你的体贴。”
这个回答,彻底震慑了德睿。
“当时,在说与不说之间,你一定很苦恼吧?你一方面担心说了会动摇我,你怕我会丢下自己的梦想随你到美国去;另一方面又要担心不告而别会让我恨你……”
“又宁……”
她怎能那么善解人意、那么精准地料中他的两难?
原以为,她会哭泣着要求他给她一个解释;原以为,两人再见面,她对他只有怨怼,可是她那么懂他!
“恭喜你,你如愿完成了你的梦想。”她的微笑,仍是那样恬静,仍旧令他深深眷恋,“最近报章杂志与电视媒体都有好多关于你的消息,我知道你现在为有名的德宁集团工作,而且贵为投资部副总,你的付出如今有了收获,我很为你感到高兴。”
德睿抿了下唇。关于媒体上报导的一切真假参半,一时间他也不想多做解释,他只想多了解她。
“你知道我的一切,那么你呢?你现在还从事腕表设计吗?”
“不,我现在替我爸爸管理钟表行,目前负责忠孝分店。”